“比起你们对丫头所做的,我又算得了什么。”宁天歌轻轻地抚着棺面,冷然一笑,“他日?他日你尽管放马过来,我接着就是,就怕你要不起。”
宁采诗浑身发抖,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为何明明那么孱弱的人,她却屡屡输在他的气势之下。
“不管怎样,那不过是个丫鬟,没有比主子喜轿先行的道理。”她撩起轿帘,准备上轿。
“在丫头死之前,我已经认了她作妹妹。”宁天歌手一挥,八名家丁立即扛起棺木,她凉凉地看着一脸惊愕的宁采诗,“所以,她与你,没有什么主子与奴才的区别。”
宁采诗死死地盯着宁天歌,“就算如此,你也休想让我让道。”
“我无所谓,成亲的人又不是我。”宁天歌呵呵一笑。
“你!……就算我今日不出这个门,不做太子妃,我也不会让你过!”宁采诗咬着牙,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势,“大不了,我们就一直在这里耗着,我就不信那棺材里的尸体能不下葬!”
“那就熬着。”宁天歌索性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
“诗儿。”
宁采诗猛然回头,眼泪顿时泛起,“娘。”
二夫人吊着一只胳膊,在婢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沉声道:“还记不记得娘跟你说过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我们不逞这一时之强。”
——
半个时辰之后,相府大门敞开,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纳闷不解的百姓顿时自发退至两边,满脸喜气地准备一睹相府千金出嫁的阵容。
然而,他们脸上的笑容很快凝结,嘴巴与眼睛也因为极度的惊讶而越张越大。
最后映入眼中的是白衣素缟,之后一具黑色棺木缓缓抬出,宁家大公子手扶灵柩,面容平静,在万千双眼睛的注视下,穿过人群,徐徐远去。
在其身后不远,一队送嫁队伍默默尾随,没有喜乐,没有欢笑,只有与白衣黑棺截然不同的红,了无生气死气沉沉的红。
满城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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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天祈安定侯之子郁瑾风世子接到一封信,他拆开之后细细阅读了两遍,然后烧毁。
——
元和二十六年,正月初七。
太子大婚刚过,京都尚且沉浸在前一日的震动之中,东陵朝堂上,安王突然在早朝时当着皇帝与所有大臣的面,重提当年兰妃旧案,并当堂举证,证明兰妃之死为皇后一手所为,推翻之前不治身亡的说法。
满朝震惊!
“在朝为官多年的大人们想必都还记得,我母妃性情温婉,为人平和,从不参与后宫纷争,也正因为如此,我父皇对我母妃犹为疼爱。”墨离环顾一周,不少老臣纷纷点头,“自从我母妃诞下我之后,圣眷更盛,甚至有人暗中猜测我父皇会立我为太子,皇后心有察觉,见风声日盛,便起了杀我们母子之心。”
众臣左右相觑,有人提出质疑,“殿下,事隔多年,您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系皇后娘娘所为?事关重大,您可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啊。”
“今日我既然提出此事,自然会有真凭实据。”墨离抬手一拍,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便在宁天歌陪同之下走进大殿。
女子微微发抖,朝皇帝行了礼之后便再一直低着头。“这是当年在颐华宫当差的宫女,因为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便被人毁去容貌之后再行灭口,后来被我的人救回。”墨离将她扶起,眸光温和地看着她,示意她摘下面纱。
女子在他的眸光里渐渐镇静下来,轻轻将面纱揭去,殿内顿时一片吸气声。
那根本算不得一张脸,无数条刀疤交错在脸上,横过鼻梁眼皮嘴唇,几乎看不到一丁点完好的皮肤。
“你可想好了?若是不想说,我不勉强你。”墨离问道。
“奴婢的命是殿下救的,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岂不是辜负殿下相救之恩。”女子咧开唇笑了笑,显得容貌更为丑陋,许多人因为无法直视而调过头去。
墨离却似对此毫无所觉,点了点头。
“那年奴婢还是个刚进宫不久的小丫头,对宫中的规矩还不太懂,也不知道有些时候是不能在主子寝宫逗留的。”女子缓缓而语,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那晚,奴婢亲耳听到皇后娘娘让人在兰妃娘娘的晚膳中下迷心散,并让人假扮成皇上到兰妃娘娘的寝殿,与兰妃娘娘……欢好……”
殿内哗然。
“你胡说!”一声厉喝,只见皇后从殿外大步冲了进来,伸手便去打女子的脸。
宁天歌侧身护在女子身前,心里暗忖,这皇后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赶来得真是及时。“是不是胡说,娘娘最清楚。”墨离抬手抓住,将她远远推了出去,眸光一沉,“当时你故意让我母妃喝下迷心散,使我母妃神思恍惚,产生幻觉,以为进殿的人是我父皇,之后你又故意让我父皇得知有男子进了漪兰殿,引我父皇发怒前去,正好见到我母妃与其他男子在床上……娘娘这番心思真可谓歹毒至极。”
皇后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腕,脑子从一开始的慌乱中渐渐冷静下来,闻言冷笑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又能证明这个女人是我颐华宫的宫女?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找个人来冒充?”
“我能证明。”一个沙哑的声音蓦然在殿外响起,皇后霍然转身,神情一变。
一名身着上等品阶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