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请皇上应允臣弟与齐悦尽速完婚。
早朝作罢,明亲王御书房见驾,当头只此一句,别无二话。
兆惠帝执笔的手顿住,道:你是认真的?
臣弟不敢信口雌黄。
兆惠帝略作沉吟,问:发生了什么事?
胥允执面色疏淡,道:臣弟不可以大婚么?
兆惠帝眉心生褶,道:朕还算了解你。能使你如此迫不及待的,绝不是齐家女儿的魅力。告诉朕,你在做什么?如果不好作答,朕换个问法,你和薄光发生了什么?
这门亲事当初是皇上一力促成……
行了,允执。兆惠帝掷笔,专心料理眼前这桩公案,朕这一问,不是为了听你顾左右而言他。朕固然不准你与齐家女儿的婚事成为儿戏,可也从没有逼你迎娶,在薄光回到天都后,更是从未催促过你。因为朕体谅你的难处,也相信你做得出最恰当的处理。可是,你端着这副表情讨论你的大婚,在在令朕觉得朕仿佛一个逼婚的恶霸,朕不想白白担上这个罪名。
臣弟从未想过陷皇上于不义。
那么,告诉朕,薄光对你做了什么?
臣弟说了,臣弟从未想陷皇上于不义,也请皇上再纵容臣弟一回,答应臣弟此请。
这样的允执……真是罕见呢,如同一只被逼进绝境走投无路的困兽,放弃了寻找最佳路径的努力,选了一条危险最低却未必从心所愿的路去走,故而焦灼,故而躁狂,却又因天性使然拼力克制。这样的允执啊,危险也可怜。他既然是兄长,便不允别人如此欺负自己的兄弟。
好罢,朕允了,明日乃中秋佳节,朕责太史局和礼部为你挑个黄道吉日。虽说是尽速,但毕竟是亲王大婚,宗正寺和礼部调出所有人手为你筹备也需等十天半月。但一经决定,朕绝不允许你反悔,听明白了么?
朕弟明白。
朕给你几日假期筹备大婚。
不必了,臣弟案头还有几份法令需要拟定,有宗正寺操持一切,臣弟只待那日出现在花堂即可。胥允执恭身谢过,而后告辞。
自兹,明亲王回门下省署衙埋首公务,不理外事。
御书房中,兆惠帝沉思半晌,还是暂且搁置了政务,乘玉辂来到康宁殿。
慎太后听过原委后既惊且恼,气得推开用了半盅的参汤,道:这个薄光,难怪商相说她过去隐藏两位姐姐的光芒下,实则光华内敛,不能轻觑。哀家过去倒是真小瞧了她。她对允执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允执不肯说,朕也不想令他为难。
可哀家既然知道,总不能放着不理,宝怜,你去请明亲王……
慢着,母后。兆惠帝拦下,以允执此刻的心情,还是别逼得太紧,换个时辰罢,其他书友正在看:。
慎太后一径地摇头,道: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这薄家的女儿有什么好?
兆惠帝不想提醒太后是她老人家力主赦免薄家女儿回都,淡颜道:朕把这事告诉母后,是希望母后召见薄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由她主动向允执示好,事情便会圆满得多。
事不宜迟,慎太后也是位雷厉风行的主儿,一个时辰后,薄光应召出现。
挥退了左右,慎太后方一开口,已是痛心疾首:光儿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哀家是费了多少心思才将你们救回天都城?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是如何回报哀家的期待?昨儿容妃让皇上空等一晚,你又做了什么?
太后,光儿只是……
你只是仗着明亲王对你的喜欢恃宠生骄,只是以为你们欲擒故纵的把戏能玩得随心所欲,只是……慎太后越说越是盛怒,以为哀家的儿子是你捏在手心的玩物!
薄光双膝着地:太后息怒。
哀家哪里敢怒?哀家儿子们的喜怒哀乐尽掌握在你们手里,哀家求你们还来不及,哪里敢动你们的怒!哀家求求你,放过哀家的儿子可好?
这话,不答不是,答也不是。既然如此,她索性抿唇缄声。
光儿啊,你们三姐妹中,哀家最是疼你,也最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明亲王是我大燕皇朝最好的男儿,你连他也不嫁,难道是想嫁皇上?
她低眉伏首,面相恭顺。
哀家何尝不知道你过去的三年吃多了苦头?正因这样,才要力求上进不是?倘若不趁着年轻貌美时挣下前程,难道想在人老珠黄的时候流落街头?眼下明亲王对你还有这份心思,要是哪一天他完全打消了对你的念想,你又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对你百般娇纵的男人?
她默然聆听。
慎太后一气说了这许久,多日积累的不快稍稍得以抒发,面色、语气略略缓和:如果不是爱之深痛之切,哀家又何须和你说这么多?听哀家的话,明儿去向明亲王低个头,太史局正在为他定夺宜嫁宜娶的好日子,你就以侧妃之位,和齐小姐一起嫁了罢。别再拿宫外失节的糊涂话来蒙哀家,你一巴掌就能制得冯充媛瘫着身子躺上半天,哪能轻易就遭了歹人的毒手?
不是啊,太后,假若不是遇上一位拔刀相助的江湖豪客,她必遭毒手了呢。
那时,她以为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偷跑出府私游街巷,谙知市井百态,不乏谋生技能,但当她毫无防备地被三五个壮汉逼至墙角,她想起了搁置在禁苑墙角原是为了戏弄府中姨娘们的痒粉mí_yào,也是在那时蓦然明白私游时为何总与府中的侍卫不期而遇,爹爹从未使她触碰到这个世界中最丑陋秽垢的部分。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