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寨。
流年不利,抑或天不酬勤?仍然是在那参天古树下,宽硕石案前,瓦木坐在虎皮石椅之上,面对远道而来的男子,暗暗叫苦,只觉自己头大如斗,沉重感十足。
“大图司。”一袭水蓝常服的明亲王抱拳,“本王此来纯属私人行程,大图司不必待以盛礼。”
“这是哪里话?”瓦木古铜色的面孔上热情洋溢,“我们苗人对朋友从来都是敞开怀抱,给予亲人般的温暖,更何况允执是远道而来,更应受到我们最高规格的接待。”
胥允执淡哂:“本王此来不为别事,是向亲耳听大图司说一说寻找薄光的进展。”
这爷还是一如往昔的不喜赘节简炼直省呢。瓦木爽朗的笑容稍稍一黯:“薄监军的事,我们也甚是难过。她与鸾朵刚刚结成好友就发生这等惨事,实在令人难过。我那个妹妹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痛失好友,一直在白云山内反复寻找,不肯放弃。”
胥允执目芒微闪:“这么说,大图司已经放弃寻找了么?”
瓦木重声一叹:“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二十几日,纵算咱们有一万个不想,也须接受这个事实不是?”
“可见到了她的尸首?”
“正是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鸾朵立始终心存侥幸,不肯作罢。”
“令妹如此赤诚,本王很想当面道谢,不知可否请出一见?”
瓦木苦笑:“那也要她肯从白云山中出来才行,允执是不知道我这个小妹有多固执,她若是个男儿,我定然以为她爱上了薄监军。”
胥允执默忖须臾,道:“多亏苗寨兄弟戮力配合,得以肃清叛匪余孽,本王甚是感谢。本王将在此寻找薄监军下落,还请大图司不吝相助。”
“……王爷要亲自寻找?”瓦木不由得想对这位冷颜王爷刮目相看。
“正是。”
“好,王爷对薄监军如此情深意重,瓦木愿意陪王爷再度进山寻人。”
胥允执一笑:“不必劳烦大图司出马,只须派两个谙熟地理的向导给本王即可,其他人手,有本王的随从及薄监军的随军侍卫。”
“但凭王爷安排。”
……
送走这位贵客已有半个时辰,瓦木卷缩在自己的宝座内,抱头思忖,苦无良计。
司晨打图司府的苗楼内姗姗步出,美眸淡睨丈夫窘态,道:“这时才晓得自己惹上麻烦了么?”
瓦木大摇其头:“不要说那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当初已经晓得如此场面。”
司晨轻嗤:“既然是求仁得仁,你还苦恼作甚?”
“我替朋友担心啊,他们好不易走到那步,万一被这位瘟神给破坏了……”
司晨柳眉稍颦:“你还是担心自己罢,倘若那事败露,你与薄天的交际也必定隐瞒不住,整个苗寨担得便是私通朝廷要犯的罪名。”
瓦木揽过妻子,笑道:“朝廷若想保边境安宁,不会贸然拿苗寨如何,当真有瞒不住的那日,头一个惹上官司的当是你们司家呐。”
正是如此。司晨忧形于色:那个糊涂的大哥,天地间有百媚千红,为何偏执着于薄家女儿?
“阿晨,你该晓得……”
“我岂敢不晓得?”她丽容微染薄怒,“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因为一点私怨置父亲和兄长的安危于不顾。”
“你想得到这点就好。”
天都求学岁月里,瓦木始终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仪女子,自然晓得她对薄家姐妹的那点龃龉不快,虽然连这点小小的狭隘他也爱得甘之如饴,但却不希望时至今日她存有这层刻薄。这世上,惟有拥有爱的女人,方做得心怀宽容,愿意原谅。这份爱可以不是男女之情,他只求自己长久的付出不是被她视若无物。反之,心田枯竭如同荒漠者,惟有形容扭曲,言辞尖刻。
“你打算如何帮大哥他们?”司晨问。
“这个时候,最好的帮忙,便是不帮忙,明亲王不是善类,不能给他察觉任何蛛丝马迹的机会。”朋友们,自求多福呐。
司晨玉颜上阴霾覆罩,忧郁难消。
~天都城。紫晟宫。
今日,凄冷冬雨中,明亲王妃携子进宫,捧着丈夫不告而别的留书,跪在太后膝下幽怨泣诉。
对这个新鲜出炉的讯息,慎太后亦是诧异非常,先好言打发了温婉懂事的好儿媳回去,而后摆驾明元殿。
“允执去了云州?”兆惠帝扫过那封手书,恍然,“难怪中书省递来了他的告假表章,朕本想今日晚间宣他进宫详诘,他竟然几日前就走了?”
慎太后着实吃了一惊:“皇帝也不知道?”
兆惠帝似笑非笑:“允执这是惟恐朕不同意,先斩后奏。”
慎太后扼腕叹息:“这个允执,几时也学会做这等没有分寸的荒唐事?”
“母后无须着恼。”兆惠帝好声劝慰,“允执去了也好。有他寻找小光行迹,朕便不必担心下面人怠惰应付。”
慎太后听出话外音,道:“皇上认为薄光尚在人世?”
兆惠帝揽盅呷茶,莞尔颔首:“朕喜欢光儿,正是喜欢她蓬勃的生命力,她绝不会那般轻易死去。”
慎太后动容哽咽:“但愿皇帝金口玉言,光儿能平安归来。”
他举起茶盅一敬:“借母后吉言,朕相信光儿定然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还有司相那边,皇帝也该多加宽慰。”
“司相亦如朕这般,认定司晗吉人自有天相。”
慎太后摇头:“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