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有客来兮。
宫宴的翌日,黄昏时分,薄光迎来了白英、白果兄妹。
白英迈进大厅,张目四顾,道:与我儿时来此时没有多少改变呢。
蒙太后、皇上隆恩,初回天都时有过一次大修。薄光道。
白果噗哧一笑:光儿表姐好奇怪,这明明是在你的家里,说话怎还仿佛在宴席上一般?
嗯?她淡哂,请问宴席上是哪一般?
厅门骤开,一股强风灌来,绿蘅、织芳娉婷而入,送上待客好茶。
白果勾来呷了口,道:宴席上,太后、皇上坐在上面,自是恭敬万分。倘若是在自己家里还那般端着,不嫌太累了么?
薄光向其兄:白果表妹快人快语,英表哥怎么说?
白英摇头哂道:果儿未经世事,自是不谙深浅,光儿莫怪。
大哥为何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光表姐家里家外绷着,未免太累……
白英唇噙浅笑,道:果儿,你在家时不是一直想亲眼看下薄府是栋什么样的宅院,如今既然来了,何不出去逛一遭?
白果噘嘴不愿:外面好冷……
白英蹙眉:光儿表妹,可以麻烦两位姑娘带她去四处看一眼么?
没什么不可以。薄光和颜悦色,不过如今正逢冬时,百木凋零,不比地处群山包围中的茯苓山庄四季如春,应当没有什么可以入眼的景致。
白果紧声附和:就是说嘛,外面风大天冷,人家懒得动弹,其他书友正在看:。
薄光颔首:白果表妹穿得的确单薄了点。绿蘅,去将那件貂裘拿出来给表小姐穿上。
啊?绿蘅、织芳均是一愣,那是王……
去罢,表小姐身量苗条,必定穿得下。白果表妹索性也随她们去罢,就近穿了,在园子里走一圈,太冷的话就到暖阁里坐坐。
白果百般不喜,两位丫鬟也皆有难色,但有各自头顶那片天压着,还是走出之之方有地龙烘烤的温暖世界。
这里就剩你我二人了,英表哥想说什么?
光儿果然聪明。白英笑意微敛,其实你应当猜到我要说的了罢?
她覆眸,满面专注地盯着沉浮茶汤中的茶叶,道:英表哥还是挑明了好。
我听说天都城的街头巷尾有一种说法,当年茯苓山庄曾为皇家搜集不利姑丈的证据。对此,光儿表妹信是不信?
不止罢?
呃?
她嘴角酒窝儿显现:不止天都城,这等说法早被说书人编进段子传遍了大江南北,只不过亡戟得矛各执一词,有说茯苓山庄为助朝廷清除奸佞不惜大义灭亲可歌可赞,有说茯苓山庄忘恩负义为了献媚皇室不惜卖亲求荣可鄙可耻。
白英面上不无困挠:不管哪种说法,无不咬定茯苓山庄置身其中,是致薄家倾覆的关键。光儿表妹也这么认为?
有么?她声若轻呓。
嗯?
她蓦然扬首,美目内风起云涌:茯苓山庄做过那等事么?
有那么一瞬间,白英生出被这双眼晴困锁窒息的错觉,幸好,仅是错觉。难道……因为眼前这张脸与画像中的姑母太过相似的缘故?
没有。白英答,掷地有声,当年之事,茯苓山庄也许选择了缄默,没有为姑丈奔走呼号,但绝没有落井下石。
那样不就结了?薄光弯眸一笑,既然没有做过,任他人谗口嗷嗷,清者自清就好,英表哥其实不需要特意向薄光解释。
这张写着天下无事的面孔,是表里如一,还是讳莫如深?身为医者,精谙望闻问切,顺理成章地养就了察人面色知人心事的习性,白英此刻却参之不透
不过,既然英表哥想解释,当年我与明亲王大婚前,曾捎信给茯苓山庄,我还以为至少有母亲娘家的人前来助兴,但除了天都城分庄的人代总庄送来的一份厚礼,没有任何人出席。你为何不选在那个时候过来?
白英窒了窒,道:那时山庄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是么?她貌似不求甚解,话题自由切转,我还要多谢茯苓山庄接收了几个薄府遗散的孤弱下人,他们还好么?
有两个年龄大的已然离世,还有两个心灵手巧的孩子正在药铺学徒。
默然了片刻,她感伤叹息:离世了么?送他们到茯苓山庄,本是想那处气候温润,又身处百草之中,利于休养的。
我亲手为他们调理过,他们去得安乐,临终亦对四小姐的恩德念念不忘。
他们是被薄家连累,三年苦役落得一身病弱,我也未能为他们奉养终老……她眸际湿润,那时茯苓山庄选择置身事外是对的,否则辉煌了几下年的医药世家灰飞烟灭,薄光今日当无颜见白家的任何一人,其他书友正在看:。
白英一僵,双唇翕阖欲言又止。
薄光专心喝完了半盅剩茶,道:明亲王身上的药是表哥配制的么?
呃?话题换得如此突兀,是这位小表妹的擅长不成?
明亲王为了压制我,贴身备了些东西,依据气味辨别当是来自茯苓山庄没错。我晓得你们对皇室的忠诚,但在这一点上,可否请英表哥通融呢?
这……对皇室的忠诚?王爷身上的药全是果儿配制。那三年间,王爷曾去过茯苓山庄,就此认识了果儿,还曾说她的性子……像极了你。
这就是那三分敌意的起因?她低首浅笑:白果表妹想进王府为妾么
白英眉峰稍蹙,微现不悦,淡道:何以见得是妾?
不然?
你不也曾是平妻?
英表哥见过方才那两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