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鎏金牌匾在若有似无的金红的夕阳照射下显得晦暗难明,宗政玠撑着下巴坐在龙椅之上横案之后。
自驸马公主劫了法场的事发生之后,石青便马不停蹄的进宫来禀报了,驸马公主劫了法场的事以及驸马意图谋反的事。
这是谋反啊,他甚至专门吩咐了在场的证人在宫外侯着,以便皇上盛怒之下立即证实,他们便再无翻身之时。
可是,他在御书房都站了快三个时辰了,皇上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地撑在沉思。
他实在忍不住了,不禁出声提醒,“皇上。”
“皇后驾到。”
宗政玠立刻面露喜色,挺直了身子,“皇后来了。”
长孙芷款步踏入殿内,只瞄了石青一眼。
石青俯身行礼,“臣石青参见皇后娘娘。”
“皇上政务繁忙,可龙体要紧,是该用晚膳了。”
宗政玠站起身来,“方才想事并不觉得,皇后这么一说,朕倒觉得肚子空了。”
说着绕过横案,走到长孙芷面前,“石爱卿想必也饿了,不如回府去用膳吧。”
石青只觉得一口腥甜梗在喉间,静坐了这么久,结果就直接让他回去吃饭吗?
“皇上,事关重大啊。”
宗政玠咳了一声,“不错,事关重大,所以押后再议,皇后随朕去用膳。”
话毕,风风火火地向外面走了出去。
长孙芷瞧着石青脸色铁青,宗政玠又走的这么急,想必是政见相左,微微摇摇头,踱着步子走了。
“皇后娘娘明鉴。”
皇上不管事,和能吹枕边风的人说说保不齐还能有效。
长孙芷看着面前跪着的石青眉间轻蹙,他这是不识好歹啊,皇上那么明显的不想听他所言之事,她又向来不理政事,声音登时冷漠了不少,“后宫不干政,石大人跪在我面前做什么?”
“皇后,臣禀告的是有人谋反的大事,奈何皇上不置一词,臣也是别无它法,望皇后劝劝皇上啊。”
额头撞击在地毯之上发出一声闷响,长孙芷心里紧了几分,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会如此作风,而他磕头磕的这么着急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她定了心思,“起来说话。”
见皇后神色已变,不似刚刚那么云淡风轻,石青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刑场之事一一添油加醋的道来,“驸马说了,他就是要谋反,在场所有兵将都听的分明,正候在宫外等候宣召,望皇后圣裁。”
待她说完,长孙芷的神情便不是云淡风轻了,那是轻松的不得了,不过她压住了焕发的精神头,强装怒气,“石青你好大的胆子。”
石青噗通一声跪下,额头渗出冷汗,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皇后,臣所言句句属实啊。”
长孙芷哼一声,“朝政之事本宫不管,你儿鱼肉乡里,欺压良善本宫可是有所耳闻,不过念在石大人劳苦功高,只当小儿不懂事也就作罢了。”
石青心下愈急,他就那么个独子,现在还残了,可不能出大乱子,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他不想做,“皇后娘娘,此事一定是空穴来风,小儿伤重尽日在府中休养,一定是有所误会,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长孙芷嘴角微勾,冷哼一声,“驸马是谁?”
“状元唐明言。”石青跪伏在地,神经绷紧。
“退敌吐蕃的是谁?”
石青心里刷的一声就凉了,他只想到谋反是大罪,可也分明是莫须有之罪,“是驸马。”
“治好瘟疫的是谁?”
“是驸马。”
“公主的夫婿是谁?”
“是驸马。”
“石大人,他是本宫的女婿,你一个败类的儿子尚且护得跟宝似的,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我这跟宝似的女婿如何护不得?”
长孙芷顿了下,拾了案上的温茶吮了一口,“朝廷危急见不到你,陷害忠臣倒是做的不错,书生误国,可你连有操守的书生都不如。”
“皇后饶命,罪臣知罪。”
石青冷汗涟涟,跪在地下磕头,他太急躁了,竟然以为这么个货真价实的一句话便能除掉唐明言。
“哼。”
长孙芷拂袖而走,一出殿外,脸上的肃严之色便成了满面喜色,连着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待得长孙芷出去,他站起身抹抹汗,踏着步子往回走,心里倒是愈发坚定了。
皇上要顾忌的还有民心,方才他在书房里的表情并不好看,他在心里哼一声,这事就算没扳倒他,至少在皇上心里种下一根刺,依照皇上的手段,迟早的事。
“皇上,唐明言回来了?那洛儿也回来了,在京城?快宣进宫来。”
宗政玠冷着脸把面前的碗一推,“不宣。”
长孙芷坐下来,握上他的胳膊,“都多久没见洛儿了,难不成你不想她?”
宗政玠扭头,“哼。”
长孙芷盯着他威严清冷的背影微微摇头,“皇上前些日子不是还与我念叨她,今日她已然到了京城却为何不宣?”
宗政玠倏地回头,“你还说,她要封地,我给了,她要寻她,我应了,甚至她要嫁她,我都许了,现在人回来了,都有多久了?她劫了法场就算了,干什么还不来见我?”
长孙芷眼中已露促狭之意,嘴唇微张,正要劝劝他,就又被他气哼哼的声音打断。
宗政玠拍拍桌子,眼神凛然的瞪着她,“你知道你宝贝女儿说什么吗?她说那个谁若是谋反,她就跟她一道。”
长孙芷虚虚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