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远在医务室里蹲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后,他的脸终于恢复成了人类应该有的模样——
“从来没见过哪个新人舍得把自己宝贵的保护期时间浪费在医务室里的,你还真是头一份埃。”艾莎啧啧地咂着嘴,尖细的指尖捏着黑发年轻人的下颚翻看着,是不是还会伸出手指戳一戳就好像是在检查一件商品在上架之前是否合格一样,“他们在搞清楚了绝翅馆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天堂之后,出于人类的求生本能,在接下来保护期剩余的时间里,他们会十分努力地在这段绝对安全的时间里让自己适应绝翅馆的生存体系——”
“也不是绝对安全吧,否则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新人自己没事找揍当然不包括在保护期的任务范围内。”
“………………可是,关于绝翅馆的规则,那本人手一本的书里面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雷伊斯有给我,叫我好好看。”
“你显然没有好好看,”艾莎笑了笑,“不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吧,话题绕了一大圈后,自己的问题反而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说不定你去当律师会比当医生更有前途。
阮向远皱皱眉,示意自己的唇角被戳得有些痛,没想到在说出这句话后,原本就淤青的唇角又被更加大力地往里面戳了戳,在黑发年轻人倒抽一口冷气呼痛的时候,艾莎插起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训:“而且雷伊斯那种人的话怎么可以听——那书本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啊拜托,听说你是大学生,读书读傻了吗要是读书有用的话那王权者谁都可以拿来当一下啊——哦对了,说到这个,其实普通的犯人都是要做劳动的,并且十五层以下的犯人还有规定的工作任务数量——”
“什么任务?”从来没听说过啊。
“一些手工,我记得一层楼的犯人会被安排去打扫卫生或者缝制一些布娃娃。”
“……缝完之后拿去哪?”
“当然是卖掉。”
“绝翅馆有穷到这个地步?”
“再也找不到比绝翅馆更有钱的公共建筑了,”艾莎冷笑,“但是钱多又不会咬人——虽然表面上,如果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伊莱会温和地告诉你,这些手工都只是他想给你们找一些事儿做而已哦,比如免得你们天天闲得蛋疼就想着惹是生非。”
一边说着,美女护士“啪”地一下重重将最后一块创可贴拍到少年的唇角上,十分敷衍地拍拍他的嫩脸——
“好了,出院咯,以后不用来报道了。”
阮向远:“……真的不用再躺两天吗?”
“你躺在这里能搞清楚绝翅馆的派系问题的话,就随便躺好了,”艾莎翻了个白眼,“要么你今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变成我这里的常客哦,就是在踏出这里的三个小时内再被送回来的频率——原因很可能是你踩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的脚,也有可能是因为搞不清楚那群臭男人的派系问题站错队什么的……”
“哦。”
“真是没诚意的回答,你怎么说都是手下的人,按照规定楼层之间是不能互相干扰事务的,无论是狱警还是王权者,关键时刻,哪怕是绥也罩不住你噢!”
女医护人员的话语说得没有恶意,但是听在阮向远的耳朵里,却多了另一番意思,他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一般抬起手蹭了蹭唇角边的创可贴,然后老老实实地穿上了鞋——
黑发年轻人忽然陷入沉默的样子让艾莎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盯着那头柔软的黑发女医护咬了咬下唇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有些内疚,于是,当阮向远站在地上,脚尖立起来啪啪啪地抖着鞋尖,就好像这才发现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似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疑惑,他抬起头来,在看到艾莎那张纠结成一团面疙瘩似的漂亮小脸,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用轻松的语气反问:“干嘛露出这个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艾莎摆摆手,“你不要误会。”
“哦,”阮向远收敛起了笑容,挠挠头发后,淡淡回答,“无所谓啊,反正大家应该都这么认为了。”
恩,比如说天仙莱恩。
不就在那晚被撞破了自己的窘相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甩下了那么一句“你不也靠着男人才得救的吗”之后转头离开,甚至没有给黑发年轻人一个反驳的机会——比如阮向远觉得很委屈的是,虽然之后确实是绥把他送来的医务室没错,但是,在他自己被那最后剩下的三个犯人围殴到趴下之前,可是没有任何人来帮他。
后来么,在走廊尽头遛弯的时候,也不小心听到议论他和莱恩的闲话——作为新人,他们俩大概确实太高调了,所以很容易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818话题。
当别人评论到莱恩的时候,多数情况下是“不好接近”“太漂亮了”“身手也很棒”“说不定在保护期结束之后会迅速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当评论到他阮向远的时候,就一句话——
“哦,你说那个被一号楼王权者看上的新人啊,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明明长得也就那样,偏偏还真的被看上了,否则,那样的人在绝翅馆应该活不过半年吧。”
对于此评论,阮向远想过踹门进去操刀制子跟里面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也想过干脆把门锁上一把火烧了医务室一了百了,甚至想过要在这两货准备吃的药里投毒……
但是到了最后,在心里想了一百个计划把那两个嘴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