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十岁那年,曾经拥有过一只很漂亮的折耳猫,那是他的父亲送给他作为九岁成功跳级升上初中的升学奖励。
哪怕是过了很久,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当这名叫隼的狗崽子一个不顺心就狼心狗肺张口就咬,或者在他说话的时候听得不耐烦就抱着爪子翻来滚去的时候,男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他拥有一只小猫,那只小猫有多么粘人。
那只圆润的折耳猫异常轻盈,眼睛圆圆的似乎充满了好奇,会在每天早上会跳上床轻轻舔他的脸叫他起床,会在他看书的时候懒洋洋地蹭在他脚边晒太阳或者喵喵叫着求抱抱,那是一只似乎离开了雷切就活不下去的小母猫,曾经雷切走到哪儿几乎都带着他。
直到有一天,这只调皮的小猫在二楼的飘窗边上玩耍,因为试图去抓挂在窗栏上的那个带着像是毛线球的绳子,一失足从二楼摔倒了一楼的花丛里——当时,就坐在窗边看书的雷切目睹了一切,在小母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掉下去后,当时只有十岁的雷切愣了愣,随即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手中的书——人们都说猫有九条命,那只漂亮的小猫确实没有死,它摔断了自己的右腿。
当这只猫抬起头时,一眼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它的小主人。小猫艰难地从花丛中爬起来,毛茸茸的背上还挂着几片蔷薇花瓣,瘸着腿踉踉跄跄地在众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走向它的主人,然后喵喵地叫,就像往常一样用脑袋去讨好地蹭它的小主人的裤脚。
当时,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雷切少爷这只是吓傻了。
他们甚至以为能看见少爷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滴出几滴象征着稚气的眼泪。
然而他们什么都没有等到,雷切沉默了片刻之后,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后退了一步。
当时年仅十岁的他转过身,用平淡的语气吩咐下人叫来了专门为小猫重金聘来的兽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弯下腰去摸一下那只可怜的小猫的脑袋,甚至没有给予它一个安抚的目光。
这是雷切最后一次跟他人生中直至隼出现之前的第一只也是唯一的一只宠物的最后交集,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能够提醒他他的身边曾经还存在过一只毛茸茸的、似乎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小生命的,只是那一张张从兽医手里开来的药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昂贵的药物,而雷切就会用他的钢笔,亲自在账单的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些名字显得随意而懒散,就像他几年前就第一次获权在父亲的公文上正式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一模一样。
兽医刚开始还会小心翼翼地跟这个冷着脸的十岁小男孩心细地汇报小猫的情况,最开始,他甚至会汇报一些“小猫开始正常进食了”之类他认为一个孩子听到会开心的话,然而当他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给予他的反应,永远只是淡淡地点头。
最多当他告诉这个小男孩,准备给那只可怜的猫做手术恢复它的行走功能时,小男孩手中的书翻过一页,他点点头,顿了顿,这一次,他终于说话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去吧。”雷切还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回答兽医的,“以后不用跟我汇报这些。”
后来雷切是从下人的耳朵里听到那只小猫从新可以只有地在地上奔跑了,不过它却再也没有来他的房间附近,而那时候,距离小猫摔断了腿那天几乎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儿了——动物是有灵性的,它们永远都能敏锐地感觉到人类对于它们的情感,是宠爱的,还是厌恶的,又或者在宠爱之后并非厌恶,只是某一方单方面地希望重归于陌生的、彼此独立而不相干的两种生物这样复杂的愿望,那只曾经粘腻着雷切的小猫都很好地接受到了。
所以它从此消失在了雷切的世界中。
而对于这所有的一切,当时刚刚过完十一岁生日的雷切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高中课本,那双湛蓝透彻的瞳眸中没有太多的情绪。
第二天,那只猫就被送走了。
“没有为什么,”面对当时唯一还算说得上话的那对世家姐弟中的姐姐,雷切的语气骄傲而冷淡,“我不允许任何不能被我控制的东西出现在我的周围,我的东西,只有我才有权利决定它的生老病死。”
狗崽子的总结非常到位,事实上,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雷切从小就是个占有欲旺盛到变态级别,整个儿就是个即龟毛又拥有着不知道打哪来的骄傲的神逻辑偏执狂。
……
那只小猫之后,雷因斯家族主宅里再也没有养过其他宠物,那池水塘里属于冷血动物的锦鲤,还有只有午后才肯出现,懒洋洋地从男人手中大方地吃点儿猫食,吃饱了晒过太阳之后随着日落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的流氓猫,成为了包括人类在内,某种程度上最接近雷切的生物。
雷切十二岁那年在高中的科学竞赛中得了第二名。
与此同时,终于发现哪里不对的雷因斯家家主,也就是雷切的亲生父亲,在儿子得奖的当天奖励了一番后,父子俩关在书房里谈话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从书房里出来,雷切还是那个雷切,只不过雷因斯的家主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没人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对话内容到底包括了什么,只是雷因斯当时的家主几乎是当下就宣布,严厉禁止儿子再进行跳级。
雷切老老实实地读完了高中,然后在大学毕业后,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