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绥带着他的狗儿子正坐在他们平常习惯的那个位置上,此时此刻,黑发男人一只手懒洋洋地撑着脸侧,心不在焉地用一根手指将一根切好的胡萝卜推到蹲在桌子上的狗崽子跟前,狗崽子抱着胡萝卜啃了两口,然后咔咔俩声将胡萝卜碎渣呸了绥一脸。
于是雷切的心情诡异地变得好了些。
去拿了自己那份食物,当雷切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在他的不远处狗崽子正摇着尾巴张着大狗嘴嗷嗷叫着去够绥手中的布丁,一号的楼那个不拘笑颜的王此时此刻高举着布丁就像高举着炸弹似的样子引来不少其他犯人小心翼翼的强势围观,当绥用一只大手推开狗崽子毛茸茸的脸不让它哈出来的热气糊自己一下巴时,手上的布丁被忽然出现的另一只大手没收。
绥先是一愣,在看清楚来人之后随即笑了:“咦,你回来啦?”
“奶狗你也欺负,无聊不无聊……”雷切放下餐盘,嘟囔着在黑发男人的对面坐下,低头发现自己的餐盘边缘上结结实实地摁着一只又大又宽的雪白厚毛爪子时,他抬起头,对视上一双跟自己如出一辙的湛蓝色瞳眸,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隼,爪子拿开。”
狗崽子那双狗眼里充满了对布丁坚定不动摇是信念。
“你这样我没办法吃东西,搞什么,又不是只有你饿了而已。”雷切满脸无语,在坚持了一会儿后最后迫不得已将那个从绥手中没收来的牛奶布丁盖子掀开放到一边,“快点,爪子拿开。”
这一次不动他说,狗崽子嗷呜一声毫无眷恋地松开了蠢主人的餐盘,一个不怎么敏捷的转身抱着还冰凉的布丁就吧唧吧唧地舔了起来。
绥撑着下巴,十分有趣地看着雷切一本正经地和小狗讨价还价最后居然还给他宣布讨价还价失败,当狗崽子撅着屁股毫无诚意地摇着尾巴抱着布丁满脸幸福地狂啃的时候,绥忽然意识到搞不好这家伙真的在把这个小奶狗当儿子养也说不定。
“怎么样?”
在雷切低头认真地将黑椒汁均匀洒进意大利面的表面上时,绥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而雷切居然也知道这家伙在问什么。
“……只是扛不住外面的天气被冻坏了而已,害被医疗室的医生说了一顿,她们气得要死,教育我说这种冰天雪地不应该在室外乱来,”雷切满脸无奈加无辜,“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了。”
“哦,然后她们怎么说?”
“……让我不要狡辩。”
“哈。”
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绥在开心个什么劲,只觉得他碍眼得很的雷切扫了他一眼后,决定将他无视,于是男人面瘫着脸拿起叉子随便从餐盘里叉起一块什么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一入口发现哪里不对立刻优雅而无声地将口中的东西呸了出来。
一块被切成整齐的柱形橘黄色物体滚入转垃圾的那个小方格里。
“啧啧,”狗爸爸和狗儿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破毛病让绥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胡萝卜很有营养的,你这样挑食真的好吗?”
随手拿过桌面上放着供使用的纸巾擦了擦唇角其实并不存在的污迹,“要你管。”雷切含糊地嘟囔了两声后将一块用滚水寮过之后显得更急翠绿的椰菜花塞进嘴里,皱着眉随便嚼了两下就胡乱咽进肚子里,一抬头对视上绥那双兴致勃勃的眼睛,男人顿了顿,实在是倒胃口得要命。
“绥。”
“恩?做什么?^_^”
“除了在这里笑得恶心兮兮的碍眼,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没有了啊^_^,早餐结束之后才组织过我们那栋楼的高层例会,啊,你恐怕连什么是‘高层’都不知道吧?”
“我是不知道,不过也不用期待解释给我听,”雷切冷笑,对于嘲讽显得完全不在意,满脸嫌弃地说,“你那么爱管闲事就连我们那栋楼的王一起当就好了。”
“我是想^_^,”绥撑着下巴依旧笑眯眯,一只手不老实地去拽小狗托在桌面上的大尾巴,“不过你们那楼的犯人可能已经习惯了放养生活了,忽然来一个人管教他们可能会把他们憋死吧?”
“……我就随口说说而已,干嘛当真。”雷切拿过餐盘边放着的鲜榨果汁喝了口,一抬头看见绥那种不赞同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又要开始说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要喝水会影响食欲之类的废话,于是男人英俊的脸上闪过神烦的表情,“把你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然后走开,你在这里才真的影响食欲。”
“看来你心情不太好哦^_^。”
“你走开我心情就好了。”
雷切面无表情地说着无情无义的话。
不过早就习惯了他这个节奏的绥表示完全不受影响,他松开了狗崽子的尾巴,曲指,轻轻一弹,布丁盒的盖子仿佛被极大的力度撞击似的猛地飞了出去,木质的盖子撞上了他们后面俩桌之外的一个犯人的餐盘边缘,发出极大的一声巨响。
原本还算热闹的餐厅忽然安静下来,除了埋头用叉子仔细地卷着餐盘中黑椒意面的雷切之外,所有的人都伸着脖子或者回头试图寻找这忽如其来的噪音发源地——包括一心跟布丁恩爱的阮向远都象征性地回头看了一眼。
而制造了这个噪音的人却丝毫不见有不自在,只是脸上那种笑意在一瞬间收敛起来,绥朝着掀了掀眼皮,慵懒而霸王:“看什么看?”
众人:“………………”
除了雷切叉子碰到餐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