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走进鹰眼的房间时,三号楼的走廊上还空荡荡的一个鬼影也没有。但是当男人说完自己想说的事,转身重新打开门走出去时,却发现此时此刻的三号楼各层走廊上,除了三十一层的正在他身后之外,几乎是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走廊边上,雷切打开牢房门时,铁门吱呀的声音成为了此时唯一的声响,随着空气传遍了整个大楼的每一个角落。
“……”
雷切沉默,他走了两步,鞋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站在三号楼二十八层的走廊边上,红发男人湛蓝的瞳眸里尽是满满的平静。
整幅画面几乎是静态的,三号楼的犯人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二十八层的这个年轻男人,当他将手轻轻虚扶在栏杆边上,续而眼珠微微一动——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雷切似乎就要说点儿什么了——
此时,哪怕男人只发出一个音节,这个音节也将作为绝翅馆建馆以来唯一一位闯入其他楼号的异王权者被载入绝翅馆史册。
他们甚至猜测或许百年以来四栋楼始终处于微妙的平衡处境就会要被打破——
许多年来,绝翅馆的馆长们都小心翼翼地根据某种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掌控的规律将犯人平均地分配到四栋楼里。从强者到弱者,他们几乎是均匀地分布在绝翅馆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段时间内,某栋楼或许会出现王权者位置不稳定,两强相争的情况,但是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优势还是劣势,四栋楼几乎保持着相持平的实力,没有那栋楼会甩开其他楼一马当先,也不会出现哪高层栋楼后续无力的情况。
而恰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谁也不会占到便宜”的微妙平衡,打从绝翅馆建立以来,四栋楼的犯人们自觉分帮归类,时刻遵循着“勿管他楼是非”的绝翅馆章程,各自生活互不干扰,所有的明争暗斗几乎只限于本楼。
另外三栋楼的犯人对于犯人个体来说,是除了偶尔会在餐厅遇见之外,完全不相干的东西——正是因为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在外面世界历史的不断变迁与改革中,馆内弱肉强食这样简单粗暴的生存规则反而完美地保留了下来,这么多年里甚至没有出现过什么大乱子。
历史上,再强的王权者也不敢去承担打破规律的后果。
对于和自己同样等级的强者,恰巧是他们自己最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面对着实力高深莫测与自己旗鼓相当的食物链顶端统治者,他们警惕而小心,当那些心高气傲收了起来,他们将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收敛起吞并的野心,最后各自盘踞于各自的一方山头,互不干涉,相互牵制。
然而,正是因为这种被人刻意小心呵护的微妙过去,就好像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镜花水月,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将再也不会恢复,绝翅馆甚至可能会因此而翻开崭新的篇章。
多少年来,人们一直、一直怀着不同的心情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当一名王权者同时统治两栋楼,剩下的两栋楼的王权者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否则等待自己只有成为下一个被吞并的命运。
平衡一旦打破,最后的结果必定是,经过长期的内外斗争,绝翅馆最终只剩下一位真正的王权者。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了,那个人会是谁?三号楼会不会作为“祭品”成为打开历史篇章推动力下的第一个牺牲者?
在绝翅馆生活了三年以上,摸清了这个奢华牢笼的犯人们几乎都知道,此时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选择——他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沉默着等待仰着头看那个站在二十八层楼的异王权者做出选择——
是改革,还是维持现状?
三号楼的犯人们小心翼翼,他们几乎能从自己的耳膜里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中有力而快速跳动的频率——是的,如今站在那儿俯视着他们是,不是他们的王,却用王权者才可以使用的表情,君临天下般地俯视着他们。
有一些高层甚至默默地抓紧了拳头,青筋从他们解释的手臂肌肉上暴露出来,相比起此时此刻站在二十八层用云淡风轻似的目光往下看的雷切,大部分三号楼高层的眼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屈辱——
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被送入绝翅馆,在此之前,哪一位不是曾经在政界叱咤风云,哪一位不是跺一跺脚震动三方土地的大亨,又有哪一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像是这刻一般,受尽憋屈。
作为国际综合监狱,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信仰和文化,他们靠着踩着对方的尸体往上爬获得更大的利益,这样的双方格格不入注定集体荣誉感这种东西对于绝翅馆来说是非常淡薄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三号楼的众犯人内心,却无一不在咆哮着——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他们不甘心看着三号楼就从他们这里开始消失于绝翅馆的历史之中,他们不甘心就这样牺牲自己作为开启新纪元的钥匙,他们不甘心背负着屈辱将自己的名字刻录在绝翅馆历史的黑名单上,哪怕是生存在三号楼最底层的每一位犯人,在他们的心里,自己也绝对不是绝翅馆最差的那一个。
甚至就连三号楼,也不应该是综合实力最差的那栋楼。
他们之所以落魄到这样,站在自己楼层的走廊上抬着头仰望着压根不属于自己这栋楼的异王权者——
全都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