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县尉享受了一会众人瞩目的幸福,不再理会被人押着的李户长,转过头和大郎说话:“小郎今年几岁了?”
大郎回过头看了一眼姊姊,回过头答道:“小子今年三岁了。”
“哦,可看了书不曾?”魏县尉随口问道。
张文学不等大郎说话,上前一步道:“安家小郎聪颖得紧,以前跟着克明读了《百家姓》又会背几首《诗经》,喏……你来瞧瞧他写的字。”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安木所写的素冠。
魏县尉将纸接过后有些吃惊,莫非上天真的要让我魏清承发迹了?先是送了一个节妇,再送来一个神童?心情舒畅之下,被李户长顶撞所带来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
“智能优赡,溢才命世,不肯碌碌如平居……”魏县尉引用西晋司马彪的话感慨了一遍,隐隐将三岁的大郎和孔融相提并论。
“世人三岁只能言,安大郎三岁能诗,实乃县内盛事!”张文学颇有些嫌弃他没有文人风骨,只是拱手道贺。
魏县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手舞足蹈一番后才将纸交还给张文学。
张文学小心的将纸叠好揣进了怀里,笑道:“某想待小郎孝满之后,将其收为弟子!”他这话一出,羡慕嫉妒的目光齐唰唰落在大郎身上。
只有魏县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安小郎孝满要六年以后,你能在这里呆多少年?你走了之后,他是死是活和你再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是口头收了一个弟子,却带来怜悯孤苦的美名,怎么自己就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安木却不管他们在这里打什么机锋,急忙让大郎跪在张文学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先把这件事情给做成了事实再讲。
张文学三人又和魏县尉寒喧了一阵后,带着安木等人往县学走去。
魏县尉笑语晏晏的将人送走,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李户长一眼。李户长接触到县尉的目光,心虚的低垂下脑袋,腿肚子打起了哆嗦。
李户长其实不怕县尉,县尉最多也就在沈丘呆上两年。常言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只要胥吏们抱成一团,官员就是再厉害还是得接受胥吏们的摆布。
魏县尉哼了一声,向着那辆停在旁边的油壁车旁走去。车门被从里往外推开,一个美妇扶着魏县尉的手,低声道:“丈夫!这李户长心思歹毒,你因何不处置了他?”
“是啊,爹爹为何不处置他?那李户长太可恨了。”总角幼童也将头探出,看了一眼李户长嫌恶的皱了皱鼻子。
“行奇莫要胡闹!”魏县尉笑呵呵的点了点总角幼童的额头,“你都九岁了,还看不出这中间的蹊跷吗?我若是处置了李户长,其他的里正户长和乡书手们还不视为我仇寇?以后沈丘的农税何人肯收?不如趁此机会收伏他,我还能多个帮手。”
说完了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少妇的胳膊,“你有孕在身,何必理会这些闲事,休伤了身子。不是说去华佗冢拜祭的吗?怎么停在路边了?”
“妾若不是停在路边,哪里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你就由得他欺负安家小儿女?刚刚的情形妾可是看在眼中,那李户长明明是巧取豪夺安家的家产。”少妇不满的噘起嘴,露出小儿女姿态。
“你只需看顾好自己的身子就好,外面的事情何用你操心?”魏县尉柔声劝她。
“可是,安家好可怜呀……”少妇看到丈夫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就乖乖的放下了车帘,魏县尉又嘱咐了儿子几句,这才目送着车子驶远。
等到车子走远,魏县尉脸上露出阴霾之色,冷冷的对着李户长说道:“随某进衙,有事问你。”说完之后甩袖进了县衙。
李户长答应了一声,灰溜溜的跟着魏县尉进了县衙。
衙门口,张门子瞧着所有人都进去后,大踏步的穿过便门去了押司院子中。
这边,安木一家跟着张文学三人,走到了县学的大门口。
“今日,你和大郎确实过于鲁莽了,若是你们等到我们来了之后再……唉……”张文学感慨道。
安木听到他这么说,急忙拉着大郎行礼,泣道:“三位大人恩情,小女与大郎绝不敢忘,今生今世必要报答。”
张文学见到安木虽然年纪小倒是真机灵,微微颌首,将大郎拉了起来,“某与洪助教和马山长岂是图你们报答之人?当年克明在县学中时,克已复礼,尊师重教,你们身为他的儿女,便是我等的后辈,后辈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正是,快快起来吧!”洪助教和马山长一起劝安木,又让吕氏将她扶起来。
安木站起来后深深一揖,再次表示了感谢。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导大郎,她就不信,自己有了领先这个世界一千年的思想和知识,又有了一个超大的图书馆,还不能把大郎培养出来吗?
以后,再慢慢的经营与张文学等人的关系。只要大郎真得了他们喜爱,还怕没有情分吗?情分这种东西,不就是慢慢维系出来的吗?
又问了安木几句话后,张文学用自家的驴车送他们回沙湾。
洪助教看到车子载着安木一家远走,说道:“这安家的小儿女倒是着实可怜。”
张文学慷慨陈词:“幼童怀抱金银,怎不引人觊觎?我等既为人师表,理当正人视听,此事定要写进奏折之中,为安家仗义执言。”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论说完,引来洪助教和马山长拍手称是。只可惜他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句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