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香被她踢得面色惨白,双手捂着肚子,疼得几乎站不起身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我要告诉爹,你竟敢这样打我……”
“告去啊!”安若墨冷笑:“爹信你么?你撩开衣裳看看,有青肿没有?请个郎中看看,有内伤没有?平白无故捂着肚子说自己被打了,我也会!便是爹信了,将我赶回老宅去,我也有的是法子治你!”
“你……”安若香登时便怂了,气势大颓,却仍然嘴硬道:“你都回去了,还有什么法子欺负我?!”
“简单得很,我拖个十来年不嫁人伺候爹娘就是了。”安若墨退了两步,抱臂看着惊恐的安若香,道:“不嫁人,我就是娘家姑姑,是县太爷要表彰的孝女,你呢?我做二姐的不嫁人,谁能跳过我娶了你?过个十来年,我借着我娘留下的嫁妆,总能找个不错的嫁了,你么……纵使去给人家当妾,会有人要个三十岁的老妇么?”
“你……你这歹毒的贱丨人!”
“我是歹毒啊,可你又有什么法子呢?去不去和爹告状,要不要劝他把我赶回老宅里,能不能劝成功,成功了又有什么好处……”安若墨道:“三妹妹好好想想吧。”
安若香抿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眼神愤恨,可安若墨压根儿也不在意,只丢下一句:“你若是疯了,想彻底报复我,那也大可试试。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你姨娘连挑块坟地的机会都没有。”
她这话绝不是大话,以庶谋嫡,放在这个时代乃是离经叛道弃市而斩的大罪。安若香又折腾不出什么聪明法子能断送了她还不牵连自己,咬碎了牙也只能忍着。
但安若香没法子对付她,不代表她没法子对付如今还不是姨娘的玉芝。
安若墨一个疏忽,玉芝便不知犯了什么事儿,叫安若香罚着跪在了庭中。待得安若墨听说此事匆匆赶去,玉芝已然在春雨里被浇了个透,冻得唇青面白的。
安若墨看着不禁咬牙,便将伞撑在了玉芝头顶上:“这是怎么的?你犯了什么事儿,让你跪在这里……”
“三姐姐说是奴婢将她的羹汤端给了二姐姐……”玉芝面上的水迹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声音颤着,内里的仇恨却是压抑不住:“奴婢哪儿会弄错那个!那只青瓷盏子里的银耳羹,分明就是二姐姐的……”
安若墨冷笑一声:“我说那银耳羹今日甜得腻口呢——那青瓷盏子是我的,里头的东西难道就一定是我的?她就是骗着你犯错,好给你个下马威看看。”
玉芝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起来吧。这春雨怪冻人的。”安若墨道:“你先回我房中去……”
“奴婢不敢。”玉芝苦声道:“三姐姐今日说,奴婢若是不跪,便是仗着爷……仗着爷被奴婢迷了心窍,不尊主上。奴婢不敢起来。”
安若墨一怔,随即却想笑出声来,安若香这杀威棒打得也真彻底——她罚的哪儿是丫头玉芝,她罚的是今后可能做上姨娘,成为长辈的玉芝啊。
但是,就凭这点儿本事,也想叫玉芝心服口服?玉芝要真是那么容易压得住的一个人,也不会有心思去勾搭安胜居了。
“起来吧。”她和声道:“我叫你起来,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玉芝眨着泪眼,终于站起了身,却因为跪着冻了太久,险些跌倒,还是安若墨扶了她一把。
“跟我回去吧,喝点儿姜汤,再不济也喝些热水,换一身干爽衣裳。”安若墨道:“冻病了可不是好玩的。”
玉芝点点头,极小声道:“多谢二姐姐垂怜。”
“说不上垂怜不垂怜,”安若墨半开玩笑道:“你也不必自卑,若是实在委屈,今后做了姨娘,养下哥儿来,也让你的哥儿罚裘姨娘跪在雨里好了。”
玉芝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去。她没有答话,可紧抿的青白双唇仿佛也昭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