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做那样恶心的事儿,难道还不许我来问么?”安若香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红裙,恨到:“我自以为这十几年来不曾害你什么,缘何你偏偏不放过我,告状阴我与姨娘,如今连我的婚事都要出来作梗?”
“你的婚事?”安若墨反问一句,随即领悟,轻笑道:“我阻挠你的婚事做什么?唐家弄错了人,那是他们的管家亲口说的,与我何干?再者,他们不还没退婚么?你一副受了天大伤害的模样来找我,太也着急了。”
大抵是“退婚”二字戳到了安若香心底下不可碰的一角,她登时着起急来:“你还指望我被退婚?你这贱人!我被退婚,与你有何好处?”
她的反应却是叫安若墨先愣怔了一下——能把她的话解释成“你怎么还没被退婚”,安若香是语言理解能力低下,还是干脆是个受迫害妄想症?虽然她也要承认,如果安若香被退婚,她看热闹也会看得很开心的,但方才那句话,还真不是祝福安若香栽一个大跟头啊。
这却叫她一时半会儿没法答话了,安若香气糊涂了,都不能理解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她只能撇撇嘴,道:“听不懂我说什么,就别来撒泼打滚,怪难看的。”
说着,她低头小心翼翼将先前裁好的仙云织对在裙腰上,这已然是最后一片裙褶了。可就在她正要下针的时候,安若香却猛地抢前一步,抓起案几上她润喉的茶水,朝着她膝上的裙子泼了过去。
这茶水早就凉了,自然没有烫伤安若墨,可是那仙云织见一点儿水都会变色,更别说是这样整整一杯!那微微泛着正红色的珍贵织物,色泽一下便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上头还有几片泡软的茶叶和散碎的杂果沫儿,看着极其狼狈。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安若香恨恨道,仿佛这一句说出口,安若墨便能如她所愿,永远也嫁不出去一般——这一霎,她仿佛并没有想过,做姐姐的不嫁,她做妹妹的更是只好孤老终生……
但安若墨这一回没有还口,她看了看手中的喜裙,霍然站起,一把抓住了安若香的手腕。她用力极大,安若香一时抓不住手中未曾放下的瓷杯,杯子坠地,直接摔碎了。
伴着杯子清脆的碎裂声的,乃是安若墨因为极其愤怒而平静得可怕的声音:“走,跟我去见爹爹。”
她蓄了很久的长指甲,生生掐进了安若香的皮肉之中,将安若香疼得倒吸一口气:“你放开我!贱人!”
安若墨只当她的抗议不存在,拖着她便朝外走。安若香挣扎无果,干脆也不挣扎了,双眼慢慢红起来,想是打算一见安胜居就告一状。
果然,见得安胜居之时,她一抽出手便带着哭腔:“爹爹!您看二姐姐她……”
她那凝玉的手腕此时非常好看,几乎五色斑斓:有青有肿有破皮还淌血,另外还挂着个亮灿灿的银镯子,一时交相辉映……
安胜居自然心疼,可还没对安若墨说出一句斥责的话,安若墨便将裙子举到了他眼前:“爹,这裙子算是废了,再过半个月就要交货,我是再绣不完一模一样的一条了。您看看怎么同大姐姐的夫家解释吧,人家家里头姐儿的嫁衣,可就差这一样,今日算是叫三妹妹一杯茶毁了个干净!”
安胜居一怔,接过那条湿淋淋的喜裙——安若墨缝上仙云织的时候,便用了红线刺绣出一条装饰线来盖住缝合处,如是,已经缝好的仙云织再也拆不下来,却都被安若香给泼毁了。
而安若墨膝头还是湿的!此时春寒料峭,安若墨也顾不上膝部受寒易染风湿,就这么一路把安若香拖了来,可见真是气狠了。
安若墨能不气么!连安胜居见了这条用来拉近两家关系的裙子成了这德行,也是血往头上冲,虽然不曾动手揍安若香,但刀一样的眼神已然很能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