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钟,我敲了敲一栋居民楼的四楼的住户,这是一栋有些历史的五层小楼,每层只有两户居民门相对着。建筑在城市郊区,平日里人较少,夜晚更是没有人影。门缓缓被打开,我提着的塑料袋随着走动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开门者立刻打算接手但被我推拒了。
派罗关上门:“我以为,你可能再不会回来了。”
我本来也是那样打算来着,但是为了要抹掉酷拉皮卡的仇恨,还是得好好利用一番你,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口头上还是笑了笑:“是吗,你这样一说我也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回来了。”我笑笑,取出了一听啤酒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但其实派罗并不喝酒。
派罗听得清楚:“最近怎样?”他语调温柔,高个的青年穿着白色的衬衫身材消瘦,眼睛上一片白色的雾气,虽然看不到眼睛但我想如果能看到那一定很温柔。派罗十九岁了,自那日昏迷后我将他带走,他只问了一次窟卢塔族然后再没开口。
那时候他醒来,旅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窗边,当时他还能看到东西。
这是哪里?
安全的地方。
那哪里是危险的地方?
你们的村子。
我侧头去看床上的派罗,随后又看向远方。我想他是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么长时间窟卢塔族没有进来人过,我来了,然后带他离开。
以后,我带你去新的地方居住。我关上了窗户怕冷风吹进来。
就我一个人?
就你一个人。
就你一个幸存者,我看着他。出乎意料的,少年嘴角努力对我浮起一丝微笑,像是道谢一样,除了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紧握被角的拳头。
派罗的心性善良,我猜测这跟他的眼睛有关。窟卢塔族人心性好战,然后派罗的眼睛有眼疾,也并不能变成红色,或者说他从来没变成过红色,他跟我讲记忆力没有这种经历。
“发生什么了?”派罗见我不开口再次询问,这次问得直接了些,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打开一瓶啤酒,笑出了声:“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失意了一次,很久都没有受这样大的挫折了。”
“那是因为人生才刚刚开始,也许现在最大的挫折以后看来只是小问题而已,你少喝一些,我去煮醒酒汤。”派罗站起身,我坐在沙发上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坐在我的身旁。
“不用了派罗,我不会醉的。”说着我又打开一瓶,“派罗,这一次我帮你治好眼睛,这样以后我再也不用回来了。”
“你去哪里呢?”他没有问眼睛,突然问了我的问题。
“当然还是要回属于我的地方,虽然很困难,但还是要回去。因为以后派罗就不需要我照顾了。”将手臂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啤酒,“这一次离开后我会留下足够的钱,派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他想了想,看着前方并未开启的电视:“我其实什么都不缺,有时候我会打开电视听听声音,但更多的是给邻居家的孩子们。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教书,跟孩子在一起。”
“有了钱,就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反正,我手里的钱不干净。”我笑笑,“一直很想对派罗说对不起,可又不得不那么做。”
“我也一直很想对库洛洛说谢谢。”他的语调真诚。
我笑出声来,将空了的啤酒瓶放在桌上:“曾经我身旁也有人像你一样,那种待人接物的感觉太相似了,你可能也许想不到我们那么地方,诞生出这种人是多么的奇特。他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看着派罗,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派罗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同他交谈起来,很老道。
但是他并不认识我。
“他就跟你一样温柔,不过可惜,他迅速死去了。”将最后一瓶啤酒喝完,我往后靠在沙发上。
“那个人对库洛洛一定很重要。”派罗握紧我的手,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开口。
派罗因为眼睛的关系只在刚进门的走廊处开了盏吊灯,房间里昏黄却很平静,我感觉到时间悄悄从二人握紧的手中溜走,终于开口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不早了,睡吧。”
晚上我睡在沙发上,派罗睡在里面的房间的单人床上,我很快进入了睡梦中。此刻距离友客鑫之夜结束后酷拉皮卡晕倒在我怀里,两天了。
早晨我起得并不算早,派罗还没有起床,我推开他的门发现他靠在床头读盲文书。
“你醒了?”他立刻起床,“我这就做饭。”
因为担心我会被惊醒吗?我看着他擦肩而过的身影,拨打了一个电话。二人吃晚饭了饭,去了医院,早前联系的眼角膜已经到了,我只是带他来签了协议约定了手术时间。
“一周后吗?”他有些奇怪为何要定这个时间。
“嗯,那天天气不错。”我没告诉他那时候他就有酷拉皮卡陪伴了。
回到家的时候家具公司的人等候了很久,派罗有些奇怪:“为什么换床?”
“房间里太空了。”
一天里我很少说话,总是派罗开口,他讲故事,他介绍路上与他打招呼的孩子,他笑。
离别其实并没有什么,我曾经离别时从未觉得难过,即使知道可能下一次见不到我的团员,他们也许很有可能哪天死在了战斗中。不过那时候只是想,去报仇就好了,而如今却感觉到了分别的意味。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加起来前前后后,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