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点,段清晏对段蕴是这个心思,可是段蕴他知道吗?他能接受?他能对段清晏还是笑得没心没肺不会躲闪?不会避之唯恐不及?
这些的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没关系吗?
段清晏问她,“既是知道第二个法子好,那么为何还要将第一个也说出来?”
尹二娘小小地叹了口气,“纵是属下不说,王爷您难道不知道怎么做更好?只不过属下想王爷该是喜欢第一种的。”
“还是你了解本王。”段清晏顿了顿没再答话,片刻后他将杯子往前一推,吩咐道,“茶见底了,去加点水。”
“是,属下明白。”
尹二娘去续了水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段清晏正望着窗外,面前的茶点未动分毫,神情专注而落寞。
凭着她对自家王爷的了解,知道这个时候其实自己是多余的,让她去倒水也只不过是段清晏想一个人静静罢了。
尹二娘默默在门口处的空花架上把杯子搁了,转身轻轻带上门出去。
段清晏实则听见了她的动静,屋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他稍稍感到放松了些。
那些烦闷与忧心的情绪可以更加肆意地表现出来,他往桌子上一趴,任由心中的疲惫蔓延至四肢百骸。
自己的性子,尹二娘是了解的。
说好听些叫执着专一,但其实就是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哪怕事先已经知道“南墙”就在前方了。
段清晏如果想做什么,多半便是会一门心思地去做。在他的世界里,个人意志对自身行为的影响与控制是十分巨大的。
换句话说,他就像个孩子,想怎么样便一定要怎么样,委屈不得自己的心意。
有这种性子说实话并不是什么好事,人若是遇事不知道克制,不知道隐忍,那大概就是个平庸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毕竟世间之事多有几分不如意,非得想要事事顺遂己意,那也只能是给自己找不愉快。
不过段清晏的情况稍微特殊些,他和那些脾气暴躁的老顽固们有着很大不同。
简而言之,他虽然也相当重视个人意愿,可能够让他卯足了力气去追求的东西并不多,或许这也是因为他身为天潢贵胄也并不缺些俗物。
所以段清晏的执着大多体现在他对于目标的坚持之上。尹二娘跟随他共事多年,算是将这性子摸得清楚了。
他为了自己最想要的,可以牺牲很多在看他来或许不那么重要的东西,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也许,说起来如此性格对于做大事,还是好处更多于坏处的吧。因而于他而言,用执着一词形容显然更为合适。
这二十多个年头过来,要说真正让段清晏无法释怀的事物,尹二娘知道的那个算其一,至于其二,大概也许可能似乎……估计就是眼下面临的这个了吧。
便是对段蕴的感情。
不伦不类的,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似乎突然从某一时候起,他便开始将自己的心思往段蕴身上放了。
在段清晏丝毫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每天往对方身上搁了一分心思搁了不少时日。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时,他转移到段蕴身上的心思与念想早便足够造成困扰了。
现如今就想着每天能够看见段蕴就好了,每天能够和段蕴说话就好了,每天能够看到段蕴因为他而感到轻松开心就好了……甚至十分卑微,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挺不错。
他隐忍多年,和他三哥一样,为的不过是明德殿上那把其实并很不舒服的宝座。
那所谓的“龙椅”根本没那么舒服,段清晏是知道的。
。* 。* 。
他小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泼皮无赖上房揭瓦的日子,毕竟是男孩子,性格本身还有些不羁,干干坏事是不可避免的。
童年时期的段清晏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他七哥混在一起,七哥比他年长了三岁,这年岁放在如今算不了什么,可彼时放在孩子身上可以说是能够造成不小的差距了。
五岁的皇九子还是小萝卜头一个,除了吃喝除了捣蛋什么都不知道,而八岁的皇七子却已经隐隐约约懂得了一些东西。
七哥某日神神秘秘地和他说,“嘿,九弟,夫子给你讲了文帝的故事没有?”
文帝?就是那个平常一直装好人,最后却在兄弟身上踹了一脚,自己披了什么黄袍的那个?
段清晏似懂非懂地点了下脑袋,他脑中关于这个名词是有几分印象的,不过具体说来也是记不清了。仔细想想,将将还有些记忆,听夫子说为了他们争黄袍时,他还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不就是一件黄色的衣服么,有什么值得抢的?
花了那么多心思去抢也太不值当了,直接吩咐公公们去做件新的不就可以了?莫非是前朝太穷,连皇子们都穷得衣不蔽体?
这也不太可能啊……
年幼的段清晏摇了摇头,表示真可怕,大人的世界太难懂。
七哥捣了捣他的胳膊,得意洋洋又贼眉鼠眼,“夫子后来不再教我们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段清晏哪里会知道,他睁着迷茫但漂亮的一双桃花眼弱弱猜测,“夫子不是总说五哥读书不努力,会不会是五哥把夫子气走了?”
“哎呦你可真是会瞎讲啊!”七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拍,“哥哥告诉你啊,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