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嘉和二十四年农历六月二十九
皇城之内,万人空巷,民众纷纷夹道撒花偷果迎接他们的英雄,南荣不战率众人打开城门的那瞬,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情形他经历很多次,但入今日这般讽刺的还是第一次,他抚着左肩的伤,苍白的唇紧紧抿着,面色十分难堪。
南荣瑞贤担忧的上前:
“父王。”
云倾城向后看了一眼那跟在队伍最后却最为显眼的马车,无奈一笑:
“皇叔,看来是皇姐想要将这份功劳送给你,你莫要生气。”
南荣不战摆摆手,示意没事,昂首挺胸打马慢慢走入人们的视线,顿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身后紧紧跟随的黑甲军也显然受到了民众的喜爱,不少女子纷纷投纱巾簪花以示倾慕之情,众位黑甲军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兴高采烈的接着,他自己心理明白这次他们有多丢人,一个个蔫头耷脑。
云倾城看着他们的模样无奈叹息,慢慢放慢马速退到最后的马车外。
“皇姐,你何必如此,如此也太过张扬。”
长公主掀了掀帘子,娇笑:
“剿匪大胜加上顺手救了当朝长公主,这样的荣耀要只让全城欢迎已是怠慢了,怎么会嫌张扬呢?”
说着再不理他,转过身在另一边掀开帘子与百姓摇手示意。
云倾城无奈,正要离开,却见云织也探出头来了,他不由笑笑:
“皇姐爱热闹,你也想要趁此出名吗?”
云织却面色阴沉:
“你为什么要长公主把这么大的功劳全算在我父王头上?”
云倾城挑眉:
“难道皇叔获取功劳你不为他高兴?”
云织冷笑一声:
“高兴?恐怕是为你担去大麻烦吧!你不如实将临江县造反之事回禀朝廷,却将剿匪之功全部推给振国王府,不就是要把刘后的忌惮转嫁给振国王府以图自己的安宁。”
云倾城看着她摇头失笑:
“你这小小的脑袋总要把本王想的如此阴险么?”
云织险些呲牙了:
“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振国王府会陷入这种危机?上次你还说你还让我相信你,如今我如何相信你?父王已经竭力避免因功高盖主惹起皇上猜忌,你却还是故意将此次事件推给父王,下次皇上再对振国王府出手,定然连旧情也不免,要满门抄斩了!”
“住口!”
云倾城低低喝住她,一双长眉却也微微皱起,但看着她愤恨的小脸口气又软下:
“云织,记住你的身份,皇上对振国王府信任有加,将你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早些收拾起来,不要自作聪明的妄加揣测,你什么也做不了。”
云织愤恨地瞪着他,她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但南荣一族的生死关系她的生死,她如何不关心,况且……那毕竟是她的骨肉至亲。
云倾城看着她倔强的眼眸,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本王不会让振国王府的任何人出事的。”
他好似误会了云织是因为心疼家人而不忿,但云织此时确实十分委屈,她这些日子跟着奔波劳累,还担心府中红杏应付不来自己离开的事会穿帮,本就是满心的怨气,自然撒在云倾城身上,但被他一吼,便真的生气了,现在这声承诺根本什么都不算,她转过头再不肯理他。
云倾城看着那晃动的窗帘,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摇头失笑。
(二)
游览一周终于回到振国王府,长公主的马车却到了饶了前门,从后门的巷子停了一停。
云织换好女装从车中下来,四下瞧了瞧发现很是安静,长公主见她贼头贼脑的模样捂着嘴轻笑出声:
“这会儿子知道担心了,跑去救情郎的时候怎么那么英勇?”
云织面上一红,瞪大了眼睛辩驳:
“我是为了我父王和弟弟,与他何干?”
见她害臊长公主笑地更欢了,又故意叹了一口气:
“是啦,你是为了孝义,不是什么儿女私情,可怜咱们三弟巴巴的为你算计好一切,看来是一厢情愿了。”
云织眼露疑惑,长公主却不再多说,抚了抚袖:
“这后门的人早一步就被咱三弟的派人调开了,你莫要张望了,别忘了答应本宫的事就是。”
云织眼中的疑惑瞬时散去,轻哼一声:
“云织虽是个女子,也知道守信二字。”
长公主只笑笑:
“那就好。”
放下车帘淡淡打发车夫:
“走吧。”
便缓缓离去了,云织一直看着那马车,微微皱眉:为她算计……她陡然为自己的怀疑嗤笑一声:算计她还差不多。再不肯多想,转身又整理了整理衣装从后门入了府。
穿过前门装作从院子里出来的样子,也无人发现,倒是在前门遇到修氏吓得她一跳:
“大小姐,你不是卧病在床么?已经好了?”
云织身边正没有丫头,未免起疑赶紧上前挽住她:
“是啊,身子刚好,这不听说父王归来,就忙不迭下床来想去见见那热闹场面呢。”
修娘面露微笑,拍了拍她的手:
“大小姐是惦念王爷吧,您就是嘴上倔强,其实最有孝心呢,但多时候您也服服软,王爷那人其实是吃软不吃硬的,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呢?”
云织笑容怔了一瞬,看着眼前这温婉的女子心中微动,想要告诉她不是所有心结都能解开的,但随后她却只低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