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于第三日晌午直接到的通州码头,莫离没有送她,但为她准备了两辆马车装了她所有的行礼,似是知晓她再不会回来。
到了码头便已有船队等着,周围似是像清了场,除却那被风鼓动起来的“南荣”的旗帜十分显眼,没有别的船只。
云织几人才下了马车,便听见前方一个尖高的声音响起: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可算来了,可等死奴婢们了。”
云织挑眉,看着前方十几步开外说话的人却是一个身着深蓝绣金丝忍冬纹的坦胸妆花缎襦裙的瘦长脸的皱脸嬷嬷,晃动着腰上的青玉元宝宫绦,一步三摇地带着与她同色装扮的三个嬷嬷与那三个簪着蝴蝶吻海棠颤翅金簪的双环垂髻小丫头,手中各自端着精致的檀木匣子,高声笑着正向着她们走来,那派头比起云织所记得几年前的碰到郡守夫人出游还足着,更是比她这主仆三人华贵的多。
不一会儿便到了她们跟前,那领头嬷嬷却是没有先行礼,而是上下打量了一圈云织主仆三人,看她们衣着素淡,脸上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鄙夷神色,而后才抚了抚头上那在阴天也闪闪发光的金雕菊花簪,微微福了半礼:
“奴婢陈氏恭迎大小姐。”
身后的两位老嬷嬷和丫头也随后一一福了礼,分别介绍了自己是张氏,马氏,海清,蓝云,青玄。
这其中除却那叫海清和青玄的丫头,其余的几人都是十分敷衍,明显不将她放在眼里,尤其以领首的陈妈为是,云织却只当没看见,含着温和笑意摆摆手:
“诸位有礼了,都起来吧,让你们千里迢迢舟车劳顿而来,云织实在感念。”
几人一一称不敢,那陈妈却是上下打量她一圈笑了一声:
“大小姐说的是呢,这一路啊确实是累人的狠,但没有办法,谁叫奴婢们命苦,非得来着鸟不拉屎的地方才能接到小姐,说起来,哎,这地方啊也真脏得很,那江上更是……啧啧……老奴这几日就觉得身上全是水腥子味,现在大小姐站的离奴婢近了,这味可就更大了,还掺着酸味。”
说着拿着帕子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话一出,身后原本还算规矩的几位嬷嬷丫头便也不规矩的闷声笑了起来,看向云织的眼神也似是多了一层嘲弄,今日陈嬷嬷在路上便说了,这位大小姐十有*是个落魄货,她们这几个倒霉的被指来接她,已然受了一路的罪,不做些什么怕是连个好彩头都得不到,倒不如激激她让她不好意思不拿出些好东西来赏,便商量了主意,先给她看看什么事京都大户该有的派头,再拿宫廷金贵物件试她一试,想来她再穷酸也得明白她们不是随便能打发的。
云织却只含笑,并无什么气恼或羞惭的表情,也没有开口就要拿出要赏的东西,而是微微挑眉看向陈妈:
“陈嬷嬷说完了么?说完了不妨让人卸了行李,也好出发吧。”
那陈妈未曾想她这般没有眼色,再看向身后的众人都还巴巴地望着她,心中气恼,面上也流露不悦:
“小姐您着急个什么,这见您第一面总该让小姐见见彩头才算吉利,夫人特意吩咐,将御赐的首饰拿来几件先让您瞧瞧,让您知晓皇恩浩荡,心中也安心。”
说着睥睨身后的几人:
“还不快将东西拿出来让小姐瞧瞧。”
几位嬷嬷丫头自是配合,称了声是,一字排开一一打开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