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三跟姚小改两姐妹,打算好了要“南巡考察”一番。她们先到的第一站是省城,火车晚点了,到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偌大一座城市,两个根本没出过门的农家女孩,忽然便有了一种无助感。
在车站大厅,姚三三首先去买了一份城市地图。她虽说两世为人,上一世却根本没出过农村,没见过世面,看着车站里行色匆匆的人们,免不了也有些忐忑。姚三三暗暗鼓舞自己,很快调整了心态——
不过是一座城市罢了。
并且她知道,身后的二姐比她还要忐忑,人生地不熟,她现在已经是二姐心里的依仗了。而她,绝不能怯弱。
“走吧,二姐。”
姐妹两个随着人流,出了车站大厅。站前路灯已经亮了起来,都市里霓虹一片。
九十年代的城市治安,并不能让人放心。姚三三一手拉着二姐,一声不吭地闪开来搭讪的小旅馆的人,匆匆走出车站。
“三三,咱怎么办?”
“先找地方住下。”姚三三小声跟二姐商量着,“哪怕多花点钱,先找个稳妥的旅社住下。”说着她又安慰二姐:“来之前我都打听差不多了,没事儿!”
听说车站周围的旅社很多都不正规,姚三三拉着二姐跳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其实她也没有具体的落脚地点,有的只是个大致方向。公交车一路往前开,开始路上冷清些,开出一段长路,拐了两个弯之后,车上报出了某个大学的站点。姚三三心里一琢磨,便拉着二姐下了车。
一处算不上繁华、却也不冷清的路段,这里既然靠近大学,人应该不少,旅社应该也属于普通档次。十多分钟后,姐妹俩在一家挺大的国营旅社办了入住手续。
姐妹俩的“南巡考察”就这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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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地图,找公交,姐妹俩在省城的几天,便每天快快乐乐、兴致盎然地穿梭于这座城市,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而她们去的地方,主要是水产市场。
“这么贵!”姚小改第一次听到商贩报出的泥鳅价格,简直要咋舌了。十八块钱一斤,商贩居然还说便宜。
“这还贵?小妹,我这真是便宜给你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寒冬十月的,我这野生泥鳅根本捉不到,养殖的眼下也很少,根本就拿不到货,北京、上海现在都能卖到二三十块。就咱这地方,赶到春节前那几天,要是不涨到二十往上你找我!”
物以稀为贵,九十年代初期的泥鳅,恐怕不比今天便宜。那时候养殖泥鳅的毕竟太少。
“这在哪儿拿货?”姚三三问。
“城西水产批发市场。”兴许是两个年轻姑娘没带来任何威胁力,中年的商贩夫妇说话也随意了些,“咱这菜场里的各种水产,基本都是从那儿批发来的。也有些小摊位,是城外渔民直接进城来卖。”
“城西水产批发市场?”姚三三故意说,“那不是很远?还有旁的吗?”
“远又能怎么样?我每天三四点钟就得出门去拿货。”商贩唠叨,“城东南还有个大的水产批发市场,更远,拿货也见不便宜。”
第二天,姐妹俩赶了头一班公交车,跑了趟城西的批发市场。泥鳅果然不多,除了城里小商贩拿货,有些大饭店也都是直接在这拿货,姐妹俩打听了拿货价格,泥鳅是在十四五块钱一斤的价位。
好嘛!姚三三想,她辛辛苦苦把泥鳅养出来了,一斤她卖五六块钱,千儿八百里路运进城里,批发就拿到十四五,就算是城里分销的小商贩,一斤居然也能挣三四块。
合着她养的泥鳅,她挣的是最少的那份,大钱都叫旁人挣去了?
姐妹俩在水产批发市场转悠了一早上,看得差不多了,便在市场外围找了个小摊子,坐下来吃早饭。出来的早,姚三三还真饿了,她要了两碗小米粥,加上油条和小糖饼,跟姚小改坐下吃了起来。
“大钱都叫旁人挣去了。”
姚小改感慨。姚三三没吱声,她咬着油条,心里盘着一本帐。小商贩挣钱她不关注,她不能做小商贩的打算,再说小商贩各种租金、税收、损耗也不少,并不像表面看到的挣钱那么容易。
批发这块,运输成本不容忽视。另外,泥鳅毕竟是活物,长途运输,有风险也有损失。
然而长期做水产的人,在运输上头肯定是有经验、有方法的。
姚三三在心里合计了半天,目前家里的泥鳅,自家直接运进城里来还不现实,最好能跟眼前这些批发商联系上。
姐妹俩吃了早饭,便在市场里转悠了一上午,早上八点之前,是批发商户们最忙的时候,过了上午十点,生意便很少了,偶尔会有些零散客户来买。
询问了几家铺面之后,姚三三便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一家批发门面。
市场里的批发商,也不是各种水产都做,有侧重的。比如眼前这家商铺,主要做的是北方的淡水鱼类,包括大东北的胖头鱼,泥鳅也是他们家一个主要的货品。
姚三三挽着姚小改,大大方方进了商铺,直接找上了这家商铺的老板。老板四十岁上下,身材有些发福。他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姑娘,姐妹俩跟这杂乱的水产批发市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整洁,漂亮,亭亭玉立,虽说不算时尚,却也不显得多土气。
“你们俩……要买鱼?
老板很想说,干净漂亮的小姑娘跑来批发市场买鱼,少见。
“我们不买鱼。”姚三三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