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恪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阵,见她一脸盘算,却又不知她在盘算什么,心里莫名有些不喜。他目光闪了闪,似古井遇风吹,微启波澜。他道:“我只给了你五天时间,拟江南三省沿河八州居民的疏散方案,你还有时间琢磨这些,是觉得以你的才干,时间太长?是否需要改到三日?”
展宁给问得一愣。严恪这口吻,听着怎么有点不善啊?
按照常理,三省沿河八州需疏散的居民上万,组织起来,得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哪是那般容易?
且洪水乃是天灾,谁若能得天灾示警,预测天灾来临之机,趋利避害,固然是祥瑞之兆,可要是处理不当,也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攻击,甚至闹出大的祸事来。所以这疏散的时机,也得把握恰当。
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考虑下来,五日的时间已经很紧。展宁如今瞧起来轻松,不过是早有准备。但严恪要减她的时间,确实有意在为难她了。
他昨日才稍微开始体恤下她,如今这做派,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平时都道女人心海底针,这一刻展宁却觉得,汝阳王世子那颗心,比海底针难琢磨多累。
许是展宁的目光太过直接,又或是腹诽时脸上表情露了端倪,严恪似有察觉,微微一抿唇,径直道:“展大人这反应,似乎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我要看见东西。”
“……”
展宁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张口,不料刚唤了句世子,还未来得及辩解,便听屋外连安来传。
“世子,马巡抚马大人求见。”
马正的到来,让严恪和展宁都有些意外。
初时,严恪与展宁还道他是为昨日堤坝决堤之事前来,毕竟辖区内防洪工事在汛期出了问题,又赶上工部巡水,并不是什么好事。
马正来打点一二,也说得过去。
不过待见到马正,以及他带来的大夫时,严恪和展宁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马巡抚马大人此次前来,竟然是带了府中专用的太医,来替展宁把脉。
“展大人连日辛劳,昨日还不慎落了水。虽听世子说起,有大夫一路同行。可这江南气候不比燕京,水土也不相同,还是得仔细些。不如让我府中这位大夫替展大人瞧上一瞧,开副方子,调理下身体。”
展宁实则是女儿身,男女脉象自有差异,随行的大夫是严豫安排的人,她虽然心中有些抵触,不过并不担心因此暴露身份。
但马正带来的人可不同,她如何敢让对方把脉?
自己的身份一暴露,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
只是马正一省巡抚,当朝二大员,亲自带了大夫来,给她这个六小主事把脉,她若不识抬举,那可是噼里啪啦在抽马正的脸了。
虽说严恪前几日已经隐晦地小小打了一下,可严恪跟她,能相提并论?
“劳烦巡抚大人费心,下官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