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洛琯这个名字,展宁并没有什么印象,她之前也没见过这个人,只是对方之前频频看她的动作,却像是认识她。
展宁想了想,便又问了一句:\"洛先生是哪里人?\"
引路的下人回道:\"好像就是惠州人士。\"
不是燕京来人,那应该不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展宁将过往记忆搜寻了一遍,的确找不到与洛琯这人有关的任何信息,只能作罢。
出了角门,外面便是烟柳荷塘,荷塘边树木苍郁,假山错落,此刻没有旁人,正是清净。展宁握着手心的珠串,借口要在此处待一会,便让引路的人先行离去。
待引路的下人之后,展宁才摊开手,这一看,之前那圆脸小丫头塞到她掌心里的,果真是她当日送给江静姝的那串小叶紫檀的佛珠。
显然佩戴之人珍惜,佛珠久经人手,木色温润,浸着一层柔光。
可展宁看着那串佛珠,一时不由有些疑惑,江静姝为何小心翼翼将这东西送到她手上?
即便是要斩断前尘,将东西退予她,也没有必要这般遮掩?
江静姝防的,是谁?
莫非是她的舅舅马文正?
展宁心里隐约冒了些苗头,她赶紧一颗颗仔细察看起那串佛珠来。
这一看,还真被她看出了些名堂。
有一颗佛珠被剖成了两半,内里凿空,里面塞了极小的一张纸条,之后再合上去,用蜡封好。
展宁打开那张字条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值得江静姝以这等手段送出来的消息,绝不简单。
而江静姝身为马文正的亲外甥女,想要给她递消息,还要这般弯弯绕绕,那她现在是什么处境?
而展宁所有的这些担心与疑惑,在看见字条上的四个字时,变得更加强烈。
--\"速离江南\"。
字条上的字迹娟秀,一如它的主人,但瞧得出来,写字之人写这四个字时,是慌乱不安的,因为有些笔画突兀地缭乱。
展宁将那张字条紧紧捏了许久,最终揉碎了丢进池塘里。
盛夏夜风过,烟柳朦胧,水波青碧,展宁的心绪却极为烦乱。
江静姝让她速离江南,只有一个原因,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特地来信警示。
而这个危险,是来自于马文正的。
难道是马文正握住了什么线索,知道展臻与她有所接触,决定对她与严恪动手?
那今日出城的展臻呢?是否也会有危险?
还有今晚这场宴席,可是马文正准备动手的掩饰?
种种疑虑,展宁一时猜不透,但她却知道,这个鸿门宴是不能久呆了,她得寻个借口,与严恪先离了这是非之地再说。
这边,展宁匆匆赶回宴上,准备与严恪寻机离去。
另一边,洛琯正附耳在马文正跟前,悄悄与马文正报告今日搜查驿馆的情况。
方陌与晏均等人已然离去,严恪又带了展宁在此饮宴,驿馆中无人相拦,洛琯的搜查很是顺利。
只是搜查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偌大一个驿馆,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更别谈叶乾女儿和徒弟那两个大活人。
之前出城的马车没有异样,洛琯在驿馆中也没找到人,没有任何线索证明严恪等人与叶乾一事有牵连。
马文正心里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担心。
不过没有发现线索,他在别院里的布置也就用不上了。他有些倦怠地摆摆手,让洛琯撤了在别院的布置,暂且下去。不过城中的搜查要加大力度,以往未曾搜寻过的一些人家,有嫌疑的都要查一查。
洛琯领了命令下去。
展宁也恰巧返回。
两人再度错身,洛琯的视线忍不住又在她身上落了一阵。
展宁的位置在严恪附近,因江静姝那张纸条的关系,她落座之后,注意力忍不住往马文正身上跑。
可她暗暗打量马文正一阵,却发现这位巡抚大人的状态,与之前有不少改变。
在她离去之前,马文正的目光,一直在严恪与她身上打转,他脸上虽挂着笑,可那笑容里总有些森寒的味道。
可她回来之后,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从她和严恪身上移开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种紧盯不放的状态,就像是拉满了的弓,莫名松了下来。
马文正的态度转变,让展宁有些意外。她直觉地感觉到,这位巡抚大人对她与严恪,似乎没有之前那样的防备与试探。
不过她并不敢大意,仍然抽了空隙提点了严恪,要严恪找借口早些离席。
毕竟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展宁没有提江静姝的提点,只委婉与严恪提醒了下,好在严恪领悟得快。得了提醒后状若平常地又坐了一阵,便借口近日替皇太后搜罗贺礼疲惫,不胜酒力,与马文正告辞。
马文正此刻正糟心,找不到展臻和叶姑娘,严恪等人似乎又和这事真没关系,既然严恪执意要走,他也就不再费心思招呼,客套一番后送了严恪出门。
待严恪与展宁上了马车,走出视线好一阵后,马文正也让人备了车,准备回自己府中。
他府里还有些小麻烦要处理。
然而马文正上车走了没多久,便听身后有马蹄声急急逼近,还有洛琯的声音响起。
\"大人留步!\"
马文正让人停车,掀了车帘一看,却是洛琯急急忙忙追了来。
洛琯在他车前急勒了马,翻身下马,连平常的礼数都省了,便赶到车前,与他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