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分时节,天气回暖,建安城中桃李盛开,柳絮纷飞。
杜芷书推开窗,柳絮扑面,缓缓闭上眼,感知着窗外浓郁的春的气息,今年,这位杜府的季妹已十七了。
五年前,杜府大小姐出阁,嫁的是建安城西安阳侯府的大公子。三年前,杜府二小姐出阁,嫁的是刚刚登基的新帝,被封淑妃。而今时,整个建安城都在瞧着杜府仅剩的这位三小姐。
从前年开始,建安城里许多士大夫都上杜府来提过亲,甚至有不少封疆大吏也托人来说媒,却都没成。
倒不是杜将军眼界高,这一年杜芷书说过好几门亲,但那几家人没多久都莫名遭了罪,婚事也吹了,坊间渐渐有了杜家三小姐是扫把星的说法。
“小姐,出事情了!”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杜芷书贴身丫鬟青儿。
“进来说话。”
得了恩准,青儿推门而入,远远站着,气息还有些没有平复,想来是匆匆跑过来的。只听她说着:“尹家触犯天恩,圣上大怒,不念尹大人昔日功勋,连降sān_jí,贬谪去了江州。”
青儿口中的尹大人是御史大夫尹泽,他前日才来杜府为他的小儿子提亲,今儿就出了事。杜芷书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她家老爷子精明得很,尹家被贬,尹府的少爷便再也配不上她这个杜府三小姐了,这婚事铁定谈不成。
“小姐,建安城里,眼看就没有合适的人家了。”
青儿这话,沈长安听得明白,心情却格外好了起来,父亲算计了几年,最后,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儿小姐进宫去么?”青儿小心询问着,这三年,杜太后几次召小姐入宫,小姐却托病不肯,而今却是小姐的同胞亲姐淑妃娘娘召见。
沈长安静默了许久,才道:“自然要去的,你吩咐下去,让府里厨子准备些淑妃娘娘做姑娘时喜欢的吃食,宫里虽有御厨,可娘家的味道总要独特些。”
青儿点头应下,犹豫了会,才道:“或许,小姐和淑妃娘娘说说,给圣上吹个枕边风,别再这么贬官下去了。”
杜芷书脸色凝重,斥责道:“好在屋子里只你我二人,否则这话能要了你的脑袋,明儿你还是待在府里,这般口无遮拦,我可不敢领你进宫去。”
青儿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杜芷书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摇了摇头,青儿只一个丫头,心思很是单纯,在她看来,贬官不过圣上一时兴起,她哪里知道,当今圣上是个胸有沟壑,深通权谋的帝王,这三年,重光帝韬光养晦,已暗中扶持了一股自己的势力,如今不少老臣纷纷下马,岂是巧合。
不过这些都与闺阁中的杜芷书无关,只是提及二姐,难免有些难过,昨儿宫里又传了消息出来,淑妃娘娘一大早吐了血,病情愈发严重,若非如此,她还真不想进宫,那里有她的噩梦。
心中担心着二姐,杜芷书临窗远眺,望着大梁宫的方向。
不一会儿,窗外安阳侯夫人顶着大肚子,身后领着一群丫头嬷嬷,匆匆而来。
这位安阳侯夫人运气极好,在杜家做小姐时,父亲常年在外打仗,母亲早逝,身为嫡长女的她掌管着整个杜家,那些姨娘们在她面前也都得低眉顺目;嫁入安阳侯府后,上头没有婆婆管着,没过多久,公公也病逝了,如今大公子承袭侯爵,她自然做了侯府的当家主母。
不过这侯夫人也是奇特,少有出阁了的闺女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若细算下来,这些年她在杜府待的时间,怕是比在安阳侯府的时间还长,杜府一有个风吹草动,总能见到她。
杜芷书关了窗,一边走出里屋,一边吩咐着青儿:“赶紧去备茶,等会大姐骂累了还能润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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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外屋的房门被重重推开,杜芷琴素来风风火火的,但这般不顾身份推门而入却也是少有。她后面跟着的是她的四位陪嫁丫头,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家夫人一不小心伤了胎气。
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季妹,杜芷琴斥责道:“你和张家小姐都说了些什么混话!”
“大小姐怀着身子,莫要生气,先喝杯茶,坐下再说吧。”
青儿端着热茶上前,却被杜大小姐一个反手打翻,茶盏落地,茶水直接洒在青儿手上,手背霎时烫得通红。
杜芷书眯着眼睛看了眼青儿通红的手,没有说话,而后却是温和地笑对着自家大姐,那笑容,让人莫名觉着刺眼。
“大姐今儿怎么有空回来?即便嫁给了安阳侯,也别不心疼娘家的银钱啊,你刚刚摔的这只茶盏可是去年苏州府送来的珍品,值好几百两银子呢。”
“你!”看着这般嬉笑的三妹,杜芷琴气急,直入主题道:“你可知昨儿夜里张家小姐闹自杀,非逼着父兄来府里退婚。”
杜芷书听完倒觉着很好,说道:“张家小姐才和我一般大,父亲整整长了人家三十岁,也好意思娶人进门么,又不是养闺女。”
“果真是你!你可知道外头如今都在传什么话!说……说父亲……”杜芷琴实在难以启齿,只怒瞪着杜芷书。
杜芷琴没有说完的话,杜芷书却知道——外头都说杜将军一场战役时伤了下面,不能生育,杜府才会这么多年除了三位小姐外,再没有其他孩子了。
这些话,全是杜芷书传出去的,都说知女莫若母,杜夫人早逝,如今最了解这位三小姐的,便是眼前长她五岁亦母亦姐的杜芷琴。
杜大小姐顶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