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怀有身孕的消息一瞬传遍整个大梁宫,杜芷书回宫时,各宫皆第一时间过来探望,却都被何公公挡在了殿外,陛下吩咐,说是皇后刚回宫,太过劳累需要休息,不宜打搅。陛下也是陪着杜芷书入睡后,方才离去。
睡到申时才起,第一眼瞧见的是床塌边的吴嬷嬷,鼻头一酸,也不起身,只将脑袋凑到嬷嬷怀里,就这么窝着。
吴嬷嬷也是感慨,怀中明明还是个孩子,转眼就长大了,“娘娘怀了孩子,该是件喜事,怎么哭鼻子了。”
杜芷书摇摇头,却不说话。
吴嬷嬷也没再问,只是推了杜芷书,说着:“快起来,杜太后和大将军在前厅等着娘娘。”
杜芷书一愣,而后赶忙起身,“怎么都不叫醒我!”
一旁秋蝉替杜芷书整理衣衫,一边说着:“奴婢本来要叫醒娘娘的,可太后说娘娘怀有身孕,是要嗜睡些,正好她与大将军许久不见,也能说说话。”
“父亲也来了?”杜芷书顿住,诧异问着。
“是的,大将军比太后早来一刻钟,也不让奴婢们通报打搅娘娘,果真还是将军心疼娘娘。”
换好衣裳,杜芷书匆匆往前厅去,在门外,便听见姑母和父亲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以为俩人会聊些朝堂之事,细一听,却全是她小时候的趣事,那些她都不曾记得清晰的事情,父亲与姑母却能如数家珍地说着,语气里竟听出一丝丝宠溺。她一直以为屋里头的两个心中只有杜家的权益,为了杜家可不惜一切,牺牲二姐,牺牲她……却原来,他们也是她的亲人,一直都是……
眼眶微红,杜芷书深吸了口气,才是走进,道:“父亲,姑母。”
看见杜芷书,杜太后含着笑,说着:“刚刚还和你父亲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那年你弄断了哀家的焦尾琴弦么?”
怎么不记得,那柄焦尾是先帝赏赐给姑母的,姑母一直很喜欢,而那年她刚刚学琴,所有师傅都夸赞她有天赋,听闻姑母那有一柄好琴,便有些手痒,曾姑母不在,偷偷溜进姑母寝殿想试试琴音,可能是太过紧张,一听见姑母回来的脚步声,就不小心崩断了琴弦,吓得她躲在帘子后头不敢出来。
杜太后就着茶几比划着,说道:“那时你才这么高,最是调皮,但又聪明极了,每回犯了错就躲,若躲不过,便顺势窝进我们怀里撒娇,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让人一时都没了脾气。”
“那年姑母作势要打小词,还是蒋贵妃拦住了。”杜芷书笑笑,她也知道,姑母只是做做样子的,正巧蒋贵妃求情,给了姑母个台阶,顺势原谅了她。
“是啊,当年先帝后宫里,就属蒋贵妃性子最高傲,很难亲近,当年那么多大臣的闺女,秀外慧中、甜美可人…什么样的没有,她却只喜欢你。你呀,总有让人放进心坎的本事。”
杜芷书笑笑,不说话,她当年其实没多喜欢蒋贵妃,可如今想来,相较旁人,蒋贵妃对她算是不错的了。
说着说着,杜太后缓缓拉过杜芷书,叹息一声:“眨眼,咱们的小词也要做母亲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才知道许多事情和小时候的认知并不一样。”杜芷书看着杜太后,说着。
杜太后倒是接着话头道:“长大了也没什么不好,懂得事理了。就是怕你父亲舍不得,你可是他的掌上明珠。”
杜芷书这才好好看向自己的父亲,仔细算算,他们父女已有三个月未见,虽然当年父亲征战在外,一年不见也是常事,可如今却有些不一样了,每隔一段时候,父亲双鬓白发便多几缕,额间皱纹也深几许……
“你父亲今日过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给你带个消息来的。”杜太后笑说着。
“父亲要交代什么事情?”杜芷书毕恭毕敬问着,自从那件事情,父女间再难如当年那般亲昵。
杜将军推过一个木盒,道:“收着补身子用。”
这个木盒杜芷书见过,放在父亲书房柜子的最上边,是当年父亲征战鲜卑时,意外在雪山得到的一株珍贵的千年雪莲,平日都不肯让她们触碰的。
一声谢谢卡在喉咙,终是咽了回去,父女间,原已经生疏至此了?只是命秋蝉将木盒收好,便没有再说话。
“安阳侯府昨夜多了位小姐,那会儿皇后还在西山,怕是还来不及知道。”杜德维继续说着。
杜芷书愣住,又是位小姐,大姐此时心情怕很是不好!这么多年,她一直盼着能有个儿子来巩固她侯府夫人的地位,可盼了一个又一个,却还是个女儿。
“我给小外甥女准备了些小虎鞋,还有一道在清源寺求来的平安符,就麻烦父亲带给大姐了。”说完,嘱咐了身后秋蝉去取来东西。
“今日来,还想替你大姐求皇后一样东西。”
杜芷书抬眼看向父亲,不解:“什么?”
“孩子刚出生,还没来得及取名,若是陛下能给孩子取个好名字,这孩子肯定一生福顺。”
一连三个女儿,安阳侯心中没有想法怎么可能!大姐仗着杜家撑腰,一直不许姐夫纳妾,可五年多了,怕是也压不住姐夫的心思了,父亲这是想借着陛下来让姐夫忌惮……
她才刚刚有孕,父亲便要她借着这个孩子向陛下讨赏?杜芷书低头,抚摸了自己的小腹,你的到来,在父亲和姑母眼中,很是有用啊。
最终,她只是笑了笑:“父亲待大姐真好。”
“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