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下,她依偎君怀,耳鬓厮磨,柔情似水,转瞬,身后怀抱已空,她看着他渐行渐远,他怀中搂着旁人,笑得正欢!
“陛下!”
杜芷书惊醒,弹坐而起,一旁伺候的秋蝉却是惊讶,“娘娘,您……您……”
“陛下呢?”杜芷书四下张望,已是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却不见陛下身影,因着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杜芷书一时心慌得很,只想尽快见到陛下。
“娘娘,您能说话了!”秋蝉喜不自禁说着。
杜芷书这才一愣,抬手不自觉地抚上脖子,看着秋蝉,轻轻张嘴,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喊着:“秋…蝉…”
听见自己的声音的那一瞬,眼中涌动出泪光,她终于,终于能够开口了!嘴角不禁微微含笑。
“何太医果真没骗人,那还真是一瓶绝好的药引,娘娘如今应该全部恢复了!”秋蝉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事情,继续道:“杜统领今儿一大早求见,因着娘娘还没醒,奴婢本想打发了走,他却在帐子外头一直等着,不肯离去。”
杜芷书一愣,让秋蝉给她稍作梳洗,便宣了杜伊柯进来。
杜芷书确实有许多话想问杜伊柯,哪知他一道跟前,便双膝跪地,把一旁的秋蝉都是惊住。大约猜着他有写话要说,杜芷书则挥退了秋蝉,让她守在进帐处,隔得有些远,倒也听不清里头两人的说话。
杜芷书平静看着他,听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奴才的母亲姓赵,父亲不过鲜卑一群下等的奴隶。”而后自嘲笑了笑:“说一群,只是因为奴才的母亲也分不清奴才的父亲到底是哪个,奴才跟着母亲辗转被卖过许多次,最后一次,母亲病逝,奴才便被贩卖到了建安,遇见了娘娘。”
杜芷书静默听着,收留杜伊柯的时候,便想过他该有个坎坷的经历,这些,是杜芷书这样养尊处优的娇娇女不曾体会的。然而她没有说话,继续等着下文,杜伊柯的这个故事并不完整。
“娘娘收容奴才入府,待奴才极好,不曾有一丝苛责,娘娘是除了母亲外对奴才最好的人,奴才曾暗自发誓要回馈娘娘。娘娘入宫,让奴才选择自由或是参军,对一个奴才,娘娘给了最大的宽容。回鲜卑,奴才也是举目无亲,过不久便仍会沦为奴隶,况且奴才的母亲是大梁人,奴才自小跟在母亲身边,对大梁的感情胜过鲜卑,奴才亦懂娘娘心思,只望日后能为娘娘所用,遂已然投军。然而山西剿匪时,奴才遇上了赵久良,却意外得知了自己还有个哥哥。”
杜伊柯抿唇:“其实奴才一直知道有个哥哥,母亲经常暗夜里垂泪想着哥哥,却不太与奴才多说,奴才只从母亲只言片语里猜出一些,母亲以前应该跟过一个贵人,生下哥哥,之后被贵人的妻妾使计诬陷,母亲本就不过一个奴隶出身,自然被贵人无情弃了,哥哥却留在了贵人身边教养。只是奴才从来没想过这个贵人会是鲜卑王,而奴才的亲哥哥却是鲜卑九皇子。”
杜芷书知道杜伊柯说的是真,当年,她的一念善行,不过也是因为他长了一双和赵九禾酷似的眼睛,说到底,她的恩情并没多么伟大,杜伊柯如今对她,亦算是报了当年之恩。
杜芷书叹息一声:“起来吧,杜统领是京畿禁军之统帅,不必再自称奴才了,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造化,想来,你并不欠本宫的,你冒险入鲜卑救出本宫,倒是本宫欠了你。”
“娘娘再造之恩,奴才谨记在心,陛下知遇之恩,奴才也从不敢忘,奴才确实曾帮慕合做过些事情,但奴才对天发誓,绝不曾背叛娘娘,背叛陛下。”
杜芷书也无需深问下去了,只道:“陛下都知道这些?”
杜伊柯点头:“奴才都与陛下直言,陛下仁德,不曾惩处奴才。”
“既然陛下信任你,本宫又有什么计较的,本宫先前以为你是故意设计认识本宫、进入杜府,和当年赵九禾一般,既然如今你已言明,本宫心中便也没有芥蒂,算起来,你倒是本宫的恩人了,只是,你竟然愿意帮陛下伤自己的哥哥?”
杜伊柯抬头,与杜芷书对视一眼,才是继续道:“慕合确实以为奴才顾念亲情会帮他,他曾放置棋子在大梁,奴才愿为陛下做牵制鲜卑的棋子。奴才也知道陛下并不会伤慕合,鲜卑前太子已死,慕合若再出事,必然是六王爷即位,六王爷生性残暴,与陛下有宿怨,并不会比慕合掌权更好,陛下活捉慕合,一是为了两国言和,鲜卑退让,但更多,是为了替娘娘换取解药。”
杜芷书一愣,许多事情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脸和嗓子何太医治了许久都不见效,如今不过五六天,却全都好了,时间太过巧合,正好是从那天夜里传来响动开始的……
“左贤王阴狠,怕是和六王爷勾结,陛下亲去阳城交换解药时,遭到左贤王暗害,身中两箭,其中一箭正中胸口,伤势很重,直到昨日才能下地。陛下为了不让娘娘担忧,才瞒着不告诉娘娘,陛下为了娘娘,愿意豁出性命,娘娘不该对陛下有误解。”
“你的意思是,慕合早不在军中?”难怪香囊会在陛下那里,倒是她误会了:“那,陛下帐中的两名少女?”
杜伊柯一愣,而后才道:“军中都是大老爷们,不善于换药清洗伤口这些琐事,陛下万金之躯,杜将军不敢怠慢,便特地寻了两人过来伺候陛下。”
杜芷书咬着唇站起身,心中又气又恼,却是愧疚的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