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阿纳托利他们有来信吗?”
海伦一大早就起来询问母亲,后者微笑了一下,将刚刚拿到的信封递给她。
海伦从仆人那里拿来裁纸刀,母女俩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对兄弟的平安信。
其实伊波利特和阿纳托利只是在驻扎团里面,并不是前线,一般也是没什么危险的。但自从有了上一次阿纳托利的胡闹,使得阿琳娜就格外的担心起来。
“平安就好。”公爵夫人放下了心。海伦将信纸折好,准备晚上等父亲回来的时候拿给他看。
“安德烈公爵有来信吗?”阿琳娜握着女儿的手询问道,得到了一个遗憾的摇头。
“妈妈,前线的信总是不太及时。”海伦安慰着母亲。
“他把你放在心上了,亲爱的。”公爵夫人慈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海伦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是啊,她知道的。
目光所及的地方是一个桃花木雕刻好的行子,里面盛放着很多的信件。每一封的内容都不多,甚至可以看得出主人的匆忙,但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刻,那个男人也总是会给她写信。
海伦曾经跟他说过,如果忙,可以不用回信。
军队总是不断的变换地方,地址的关系,海伦的很多信是不能够及时的到达收件人手中,甚至还会有遗失的情况,在战争时期,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她可以做多写,因为这是她唯一可以为这段关系所做的一点事情了,只是,这个体贴的建议在半个月后受到了一封长达两页的信。
别的,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有那么几句话,一直到后来她也没有忘记。
“我曾经认为,在战场上给另一个与我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写信,会是一种激情的宣泄。我会告诉她我的理想,战争的辉煌以及更多的我内心燃烧的东西,但现在,我所想要告诉你的,和你分享的,只有它们。行军帐篷外有一朵楔开了,今天终于不再阴雨连绵,我想念童山的豆子以及我很好,我希望回去的时候能够带你看到更多更好的。”
海伦能够想象那种情况。高傲的安德烈曾经希望的,他的妻子应该是那种可以安静的在他身边聆听他谈论那些战争坦克飞机炮弹的人,那是英雄情结,那是男人都所向往的最理想的状态,而现在,他只是用一种温情却不甜腻的语气告诉她。
“我需要的,就是你在这里。我想要的,就是和你一起。”
这是那个男人为数不多的浪漫,也是她最想要的话语,在没有什么比我见到了一切,却只想和你一起分享要来的令人感动。
所以,她不再用自以为是的关切拒绝信件的传递。因为她明白了,这不是负担,而是甘之如饴。
“怎么了?”母亲的触碰令海伦醒转了过来,她微微一笑,摇摇头,走到书桌前,开始写新的信件。
就算不能及时收到也好,就算可能会遗失也好,我就在这里,想念着你,盼望着你的归期。
一八零八年,距离圣诞夜还有二十五天,俄国同拿破仑正式开战。
彼得堡依旧像一个坐落在春日阳光中的世界,战争对上流社会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或许有,比如大大小小的宴会上有了更多的谈资,年轻人的抱负,老一辈的喋喋不休和夸夸其谈,但总不会是坏的。
海伦此刻正置身于这场宴会中。若是以往,她并不会有太多的想法,但现在不一样,她的亲人,她思念的人,都在那遥远的战场。
“海伦,不去和大家一起跳舞吗?”举办这场宴会的安娜·怕瓦罗夫娜问道。
海伦回以一个微笑,“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跳舞。”
“是因为我们亲爱的安德烈公爵不在这里对吗?”一旁的伯爵夫人也调笑道。
“啊,是的,也许是的。”海伦并不只是脸红,而是用一种愉快的嗓音说着。她希望自那以后,她也可以用一种骄傲和坦然的语气让所有人知道,她为自己能成为那个人的未婚妻而打心里觉得高兴。她为爱他而骄傲,更为得到了他的爱而愉悦。
“我看我们的海伦是真的被安德烈公爵迷上了。”
夫人和秀们几乎都用天鹅绒扇子捂着小嘴偷偷的微笑,海伦并不想去了解她们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只是高兴,因为,这就是事实,她可以站在他的身边,用一种自豪的态度。
“你可以学学朱丽叶,海伦,瞧瞧吧,你哥哥的未婚妻现在可依旧是整个宴会最抢手的姑娘,没结婚之前秀们都有更多的选择。”有一个瘦小的伯爵夫人用眼神示意海伦往右手边看去。
海伦和阿琳娜都望了过去,前者面色微微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没说什么。
海伦收回视线的时候,面上还是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等这些夫人们差不多忘了这回事儿才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地方。
离开人群后,海伦就向楔园里走去,她得透透气。参加这些社交舞会虽然不是她喜欢的,但无论是从公爵这个头衔本身来说,还是因为这里是整个彼得堡最大的信息源来说,她都不能完全不来。
只是,不相干的人的话语她可以装作听不见,但那位朱丽叶·库拉金娜的事情她却不可以做什么。
库拉金娜虽然是伊波利特的未婚妻,但对一位公爵秀来说,她依然在公开的社交场所有娱乐的自由,只要它是公开的,是在得体范围之内的。
人们喜欢这样,有一定的谈资,又不会太过尴尬。朱丽叶的行为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