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袄蹲下身,令剑客取来火把,杂草有践踏的痕迹,他冥思片刻,来到孙周面前,“主子,刺客朝东而行。(”
孙周微眯双眼,神色凝重,“追。”
正在这时,突然嗖的一声,有人影朝西窜去,众人便欲追,只听孙周道,“且慢。”
他顿了片刻,“声东击西,且不去管他,朝东南方向。”众人得令,子袄行在前,吴至与孙周在后。
“贵人,还是先回营地,这里交给属下与子袄。”吴至道。
孙周想了想,“如此,尔等速去速归。”
“喏。”吴至领命。
一阵窸窸窣窣,“谁?”
突听子袄的声音转来,众护卫纷纷围在孙周周围,剑客们侧提剑冲出。
但见子袄押着一山戎女子走近,她低头垂眸,步伐蹒跚,似脚受了伤。
“主子,抓到此女。”
孙周一见来了气,这不是刚才那女子吗?
只听他冷哼一声,“你的同伴在何处?”
女子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孙周己料到,厉声道,“无防,既然他们为你而来,想必不会弃你不顾,来人,将此女押下去,严加拷问。”
吴至见了此女,愣了愣,没有动作。
孙周又道,“子袄,不用追了,有此女在,他们必还。”
子袄得令,押着此女,众人回营。
此女正是辛夷。
她五年未见孙周,不知孙周所想,便安排两步,一,孙周若追,必朝东方,而刑午等人己朝西而退。二,孙周擒得她,误认为是桑兰,便想引君入翁,势必回营,不管如何刑午等人应是安全了。
辛夷被押,默不作声,吴至不停的朝她看去,奈何她蒙着面巾,头低低垂着,实在看不真切,他有些疑惑,大步朝奴仆帐营而去。
漪裕见了孙周急快迎上,“哎呀,想不到一个小小女细作,闹出这番动静。”言毕,朝辛夷投去一眼,撇撇嘴,又朝孙周笑道,“贵人,可有受到惊吓?”
这时荚也迎了上去,接过孙周的长剑,好奇的打量着那山戎女子。
孙周淡淡一笑,“无碍。”
便拂袖进了帐,随即又转身命令道,“子袄,今晚我定要听她开口。”
言毕,并未看她一眼,便入了帐,辛夷侧是眨了眨眼,微微抬头,似想说话,终还是忍住。
漪裕笑着跟进,言道,“小小女子,定受不了那酷刑,不到片刻,便什么也招了。”
而子袄己带辛夷退去。
荚打来热水,孙周净了手,颇感疲惫,靠在软榻上,漪裕道,“贵人还是先休息,明日再审那细作。”
孙周举臂,“此女恐是楚人,与公孙扬干之事有关,耽搁不得。”他不由得想到那黑衣男子,总觉有些熟悉,心中倒有猜测,只是,一切还得那女子开口。
贵人不睡,漪裕又岂能去休息,便强忍住困意,安静的侯在一侧,又不住的打量着这个年轻君王,他走南闯北,世间关于晋君的传闻很多,多是温润如玉,博文广识,他还记得,那日吴大人引见,翩翩公子,举止无双,便是对他,这个外国商贾,也有礼有节,得知他的身份,更是吓了一大跳,相处数日,他一路询问,各国情况,及经商之道,谈吐自是非凡,其后,又见识了他对待流匪,刺客,沉着应战,杀戮狠绝,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相。
不由得暗忖,自文公之后,这位国君,终将要称霸诸侯。
正思索着,便听孙周的声音转来,“漪裕可退,寡人他日再找你下棋。”
漪裕回过神来,笑道,“某可不敢再与贵人对奕,贵人棋艺,恐天下无人能敌。”
说着便也起了身,行了一礼,“某告退。..”
孙周颌首,然而漪裕刚至门口,子袄突然而入,与他撞了个满怀。
漪裕抬头,但见子袄,满头大汗,神色慌乱,直直的瞧着孙周。
孙周放下手里竹简,也很诧异。
“发生了何事?……”
漪裕自知不该多留,便出了帐,只听帐内子袄结巴的声音,听不太清,似乎在说那山戎奸细,然,孙周的怒声他倒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吓了一跳,待还未回神,便见帘子唰的挑开,一阵风,险些把他绊倒,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孙周己没有人影,接着子袄,荚冲出,把他撞得七歪八歪。
这是一支简易的帐篷,堆了一些货物,只有一几,上面放了长鞭,匕首,吓迫辛夷而用,还有一根木桩,适才,她便被绑在此处。
此时,几个护卫正在给她解绳,战战栗栗,这些护卫是孙周身边之人,知晓她,在子袄将她绑住时,她并没有挣扎,只是淡淡的喊了一声。
“子袄。”
便是一声,就令子袄的鞭子滑落,护卫们不明所以,但见子袄取下她的面巾,竟是惊得,没了呼吸。
过了许久,才似回过神来,子袄跌撞着跑了出去,连绳也忘了解,护卫们赶紧解开她,头也不敢抬。
只听外面急迫的脚步声,护卫们躬着身子退到一侧,瞬间,帘子被重重拉开,还有一声惊呼,是荚的声音。
孙周,站在门口,目光极快收索到她,正遇她抬头。
那么一瞬间,两人注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他惊鄂不己,她镇定如常。
荚紧紧捂住嘴,眼珠子险些掉下,但见主子朝辛夷走去,他才反应过来,朝护卫挥挥手,众人皆退。
帐外众人,垂首而立,荚与袄,谁也没空搭理谁,一起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