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稷闻言,目光一暗,却是笑出声来,“你是在怪我?”
宋姬咬着唇,看着他,好半响才说着,“无,只要你需要,我便去做,十年来,我没有后悔过。”
她流着泪,然,眼中含情。
公孙稷身子一僵,不由得想到,十年前,两人第一次相见,在洛邑,她是宋国公女,随宋国国君,觐见周天子,那时,她明明只有十三四岁,却装成小大人一般,训起人来,有板有眼。
王宫,他受众贵人欺负,他可以反抗,然,他知,孙周就在不远处,于是故意装傻,她路过,出言相助,严厉责退众人,然后,向他投去一眼,从他身边高傲越过。
那一眼,让他深受打击,入夜,他便溜入她的房间,“你瞧不起我?”
她惊讶,他又言,“你且瞧着,总有一日,我便是天下之主。”
狠狠丢下这句话,他拂袖而去。
宋姬似也想到那一幕,神色恍惚,后来,她特意观察,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原来,人前人后,他并不一样,他的阿父,对他不宠,他的嫡母,对他不管不问,甚至被人责打,险些失去性命,周天子年迈,不能为他作主,他有他的心酸,他并不傻,那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他残暴,那是他受过太多的苦,若要赢,他必须狠,后来,不知怎的,她便爱上了他……
往事如在眼前,一晃己十载,他说,他会娶她为妻,他说要她成为天下最尊重的女子,可她只希望,他对她说那三个字,我爱你。
她闭上眼睛,任他吻上她的红唇。
两人在榻上缠绵,突然,卯闯了进来,“主子……”
见了这一幕,愣在当场,公孙稷翻身而起,把宋姬挡在身后,他怒不可遏,“找死!”
卯咽了咽口水,“咚”的一声跪下,“主子,大殿出事了?”
公孙稷一惊,宋姬系着衣衫的手一顿。
大殿内己是一片混乱。
原来,那小奴说得没错,灵柩内真有响动,“咯吱,咯吱”,异常突兀,众姬只觉一股冷风从背脊升起,个个抖如筛糠,竟忘记呼喊,直到,一声巨响,棺木的盖子,突然掉在了地上。
这下,谁也忍不住了,一阵尖叫,拼命朝殿外跑去。
众姬包括她们的贴身奴婢,寺人,乱着一团,供案不知被谁推翻,烛灯倒在地上,白幡被撕碎,人与人相撞,失去方向,突然寒风一吹,烛灯点燃了白幡,顿时,一股浓烟,火花四溅。
惊尖声,不绝于耳。
当护卫冲进来时,看到这番景像,竟是呆了。
“有鬼,有鬼。”
“君上的鬼魂来了。”
不知是谁在高喊,更令众人抱头鼠窜,灵柩己被大火包围,仿佛有一人,站在火中,面色狰狞,发出恐怖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接着便是护卫都退避三舍。
众人皆知,孙周便是在大火中丧身,竟不敢上前一步。
接着火势越来越大,片刻,便烧到屋梁。
公孙稷来到时,己是火光冲天,他气极败坏,“还不灭火,难道要等整个晋宫化为灰烬?”
护卫们不敢上前,战战栗栗,其中一人结巴道,“是君上,是君上的鬼魂来了……”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公孙稷一刀结果了性命,“妖言惑众者,我便立即送他去见孙周。”
护卫,奴婢们吓得不敢出言,随着护卫长赶来,这才组织大家救火,现场一片慌乱。
公孙稷站在殿前的空地上,瞧着熊熊大火,目露凶光。
偏殿与大殿仅一墙之隔,智赢赵武等人,只听外面一阵嘈杂,有人高喊,君上回来了,有人高喊救火,他们不明所以,又急又慌,敲打着房门,欲冲出去,奈何房门牢固,又一阵浓烟转来,他们闻到死亡的味道。
赵武持起木几,拼命的砸门,千钧一刻,“当”的一声,门锁从外被砍断,一寺人冲了进来,“将军,快走。”
赵武愣了愣,来不及多想,冲出了屋子,屋外,倒着护卫的尸首,“怎么回事?”赵武抓住寺人。
“将军到了宫外便知。”
到了宫外?赵武不解,又见智赢,士鲂等人,安全出了屋子,几人点头示意,深知,此刻不易耽搁,便迅速跟着几位寺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一则,辛夷随着那些姬妾,一路狂奔,在众人各自逃命之际,突然窜进一小径,朝石林而去。
在她身后,跟着一人,便是栾姬,到了石林,栾姬只觉特别眼熟,突然忆起什么,那条暗道?她大吃一惊,急急朝回走,然而,刚一转身,只觉头一晕,身子一软,便瘫倒下去。
“珲弟,不可伤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