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酒肆颇大,青瓦朱门,布置华美,器具精致,定是贵人常来之地,辛夷来到掌柜处,“我家先生听闻此处野味最鲜,烦店家准备一份,送至先生处。”
言完,递上一袋刀币,掌柜见此,喜笑颜开,知是贵人家中奴仆,倒也殷勤,“不知送往何处?”
辛夷故意大声的把客栈地址报出,又嘱咐道,“我家先生是杨城来的叔向,可记清了。”
“记清了,记清了,杨城来的叔向,定不会错。”
辛夷这才离去,转身之际,斜眼瞟了酒肆众贵人,只听他们说道:
“叔向在洛邑?”
“此人乃晋国贤士,定要去拜访。”
“可惜,隐于山野……”
辛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泄露了先生的行踪,如此洛邑贵人们来访,先生才会多留几日。
而孙周也会寻来吧。
辛夷回到客栈,果真不再平静,陆陆续续有士子来访。
深夜,叔向颇感疲惫,他唤来辛夷与辟,揉揉眉头,“明日我们起程离开洛邑,不得再做停留了。”
辟瞥了瞥嘴,还在想着天子雩祭,辛夷脸色平静,却也暗自叹了口气。
两人不敢忤逆,退出了屋子。
次日,辛夷早早起来,买了浆,开始备食,她把簋端进屋子,规矩的放在几上,又伺侯叔向着衣洗漱,叔向询问出发之事,她应答一切就绪。
叔向点头,对她的行事能力,十分肯定,不然,此番出行,也不会仅带她与辟二人了。
然而,就在这时,辟突然跌撞的跑了进来。
叔向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何事慌慌张张?”
辟跪道,“先生,风病了。”
风是拉车的骏马,自小叔向宠养在身边。
听言,他一怔,顾不了吃食,急急朝后院而去,辛夷跟在其后。
后院马棚,马儿明显精神不济,耷拉着脑袋,半跪于地,叔向问辟,“怎么回事?”
辟泣道,“今日一早便这样了,风怎么也不肯进食。”
“辛夷,去请马医来。”
辛夷应了个诺,遽退了出去,她来到门口,却悄悄回顾一眼,吐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
一柱香的时间,她带着马医回来,瞧着店外停着一辆豪华的车,有些眼熟,辟迎了出来,“你可算回来了……”
辛夷打断他的话,“谁来了?”
“周子。”辟开口道,领着马医匆匆进了后院,辛夷却是愣了片刻。
她心中一喜,有几分期盼,又带着几分犹豫,她来到前院,然而,屋外站着一个武士,二十来岁,浓眉大眼,目光冷峻,他身上穿的是灰色短褐,腰上配着一把青铜长剑,双臂抱胸的站在门口。
辛夷顿了顿,然后提裙上前,却被他伸手挡住,“什么人?”
辛夷道,“我是先生的婢女。”
武士瞟了她一眼,“我家主子正与你家先生谈话,闲人免进。”*的语气,就如他此时的表情。
闲人?她怎么成了闲人?辛夷微怒,不过也深知这些贵人们的习惯,于是她耐住性子,侯在门边与武士相对而望。
武士却收回眼神,假寐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