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天灾横行的提瑞斯法林地,也依然有一些角落尚未被亡灵染指――除去血色十字军据守的山地之外,还有一小片海岸独立于瘟疫之外――洛丹伦北部的海岸,也有人称为耳语海岸。
这片狭窄的海岸之外的海域密布礁石,难以作为港口开发,即便在洛丹伦王国最为强盛的时代,这里也被选择性地遗忘了――无它,王国的军队数次剿灭盘踞在这里的鱼人,但没过多久,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又会再次从海中冒出来,用海上捡来的浮木和海草搭建起它们简陋的棚子,重新占据海岸。
幸而鱼人难以远离大海,稍微走远一些,它们黏滑的表皮就会变得干燥,最终死于缺水,正因如此,鱼人从不去袭击内陆的村落,国王在脑袋清醒的时候也不再派士兵去做无谓的牺牲。
如今,附近的人类似乎再一次心血来潮,乘坐在战马上的他们披挂着厚重到令任何刀剑都要绝望的重甲,轻而易举地扫荡了所有不顺眼的东西,亡灵也好,豺狼人也罢,连安静晒着太阳的鱼人也没能幸免。
鱼人有一天终会回到这里,但不是今天。
雷诺一行人潜伏在海岸附近的农场里,这里原本属于豺狼人,如今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了,他们躲在空旷中孤零零的房子里,透过窗户看到了大海,狭长弯曲的海岸线便是通往自由的大门。
然而那大门之上屹立着一座临时搭建的简陋木头岗哨,任何靠近海岸线的人或东西都会被哨兵发现。
“然后,莱莎?瑞文戴尔的骑兵就会轻易把我们踩死。”
巴尔瓦低声说着,似乎害怕距离尚远的哨兵会发现他们一般。
当雷诺听到瑞文戴尔这个姓氏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斯坦索姆以及他在那里犯下的罪行……他变得烦躁不安,并开始后悔之前将洛莉娅作为不得已情况下的继承人培养时所犯的错误――他根本不应该介绍她们认识。现在,这个瑞文戴尔家族的旁支女人成了洛莉娅的左膀右臂,还在政变中给予了他致命一击。说是她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也未尝不可。
“我可以杀掉那个哨兵……我用魔法直接杀死他或者远距离控制他,然后你们在他发出信号前把他除掉。”
怀特迈恩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她最近变得很少说话,人也消瘦不少,但目光变得更加富有压迫感,如果说雷诺总是在幻想回到过去纠正失误的话,她就只剩下憎恨了。
“不可能。”巴尔瓦斩钉截铁地否决,边摇头边说,“附近十分空旷,在你走到魔法能够触及哨兵的距离之前你就会被发现。”
“那该怎么办!就躲在这里。等着那个噬主的小贱种来杀掉我们么!”
怀特迈恩陡然声色俱厉,爆发起来。
被质问的巴尔卡憋红了脸,强压怒气,他看向雷诺,后者只是把头扭向一边……半晌,他才恢复了冷静,只是语气难免冷漠,“等着吧,等来接应我们的人出现。”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在紧张逃亡路程中暂时被压抑的猜忌、不满和怨恨爆发出来……他们都克制着自己。只留下可怕的沉默与暗自握紧的拳头。
“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忠诚?”
不知过了多久,雷诺终于无法忍受猜疑的折磨,他凝视着巴尔卡。握紧并不趁手的劣质武器。
巴尔卡的脸色十分精彩,在愤怒和悲哀之间来回切换几次,牙齿咯咯响,他用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我……”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雷诺突然将巴尔卡扑倒在地,手中的剑就要刺破后者的喉咙。
“等等!”
怀特迈恩制止了雷诺,并示意他朝窗外看……一艘脏兮兮的没有悬挂任何标记的小型战舰驶入了他们的视野,它在离海岸还有很长的距离时下锚,然后放下了两只小船。
雷诺松开了巴尔卡。死死瞪着远处浮在海湾上的战舰,根本没有理会巴尔卡怨愤的目光。
按照后者的说法。这艘船来自另一个同血色十字军一样声名显赫的组织……他们有着相似的理念,只是从没有什么交集罢了。
“它为什么不悬挂旗帜?”
雷诺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你想让他们被认出来然后遭到你侄女的报复?”巴尔卡语气不善。他从地上站起来,只带了武器,便准备离开小屋,“莱莎?瑞文戴尔和她的部下马上就要来了。”
他没有催促雷诺和怀特迈恩离开,只是自顾自地往外走,他那仅剩的三名手下眼巴巴地望着曾经的指挥官和大检查官,希望他们快点动身……如若不然,他们就要逃命了。
雷诺又狠狠瞪了巴尔卡一眼,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他怀疑那些潜伏的忠于他的人是如何联系上这艘船和它背后的组织的,但同样也不相信洛莉娅能够接触到这些人。
罢了,此刻除了相信这些库尔提拉斯人之外别无选择。
握着他的武器,雷诺拽起了怀特迈恩,和那些表现得十分忠诚却又不值得他信任的同伴一起奔出农场,朝着海岸线奔去。
……午休的时候,克莱门特正站在台上向她的手下例行宣讲圣光的奥义,她曾是个牧师,也做过助理检察官,对煽动人们情绪和偷换概念的套路十分熟悉,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一丝不苟的演讲内容变得有些奇怪,比如洛莉娅?莫格莱尼替代了圣光,像她那样可爱的女孩子值得大家为之奉献一切……她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