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已经随手抽了一本捧在桔梗手里的新账本,无巧不成书,居然还是冯强的冀中田庄的账目,这让孟观霜有种人品爆棚的错觉了。
冯钰瑶离得孟观霜近,自然一眼也看出来账本是谁的,瞳孔不由猛地一缩,皱起了眉头。
但随即她又释怀,这新账目上面也是有日期标注的,想来孟观霜也看不出什么来。
孟观霜当然没有揪着日期不放,不管是旧账本上面的日期字体小成什么样,新账本上边的日期一目了然,显而易见,都已经不是制约冯强和冯钰瑶的证据了。
静静的翻看着账本,也不管地上跪着的掌柜管事们有些承受不住的东倒西歪,姿态各异,她只用心的翻看着每一页。
真是要感谢小时候老妈总是逼迫着她学习心算,虽然她因此有一段时间十分讨厌算术题,但今儿却是足足的派上了用场。
随着账目一页页的被翻过,众人看到的只是孟观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弯曲,好似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让人莫名所以。
冯钰瑶被她惹眼的笑容弄得很是莫名,忍不住问道:“看个账本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若是可以,她真想就这样将人给轰出去,免得在她眼前碍眼,看得她心烦。
但是她又知道不可能,这是老太君让她学的中馈,只要不是孟观霜自己要求不学,自己就不能得罪老太君将她赶走。
在柳茹嬿的肚子里究竟是怀着男胎还是女孩的事情最终没有瓜熟蒂落有个结果之前,她只能忍着了。
冯强却有些不安,盯着孟观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几次,他都感觉到孟观霜在翻页的时候,眼皮会微微掀起,好像就是在看着他,这种错觉,让他的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但他自认,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账目是十分完美无缺的,不可能会有任何的瑕疵落在别人的眼里成为把柄。
花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孟观霜大致的将账目看完,合上账本的同时,似乎这才发现那些掌柜管事们还跪着呢,立即露出讶然而无辜的神情道:“哎呀,各位叔叔伯伯怎么还跪着呢!快起来,都快起来坐着吧!”
威风立足就行了,太过就弄巧成拙了,孟观霜可不笨,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
“都是我年轻不懂事,一旦用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便会忘记观察周围的环境了,累得诸位叔叔伯伯受罪,是霜儿的不是!”适时的再屈膝施礼,孟观霜就不相信他们还能真拿这个做借口告状。
原本歪歪扭扭的起身就要坐到椅子上休息一下的,却因为孟观霜居然下了主位行礼,他们虽然称霸铺子田庄,但可不敢抹了郡主的面子啊,只能又咬牙赶紧一边说着不敢,一边还礼,膝盖疼得心里都在骂娘,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仗着冯钰瑶的威风而像冯强那般坚守立场。
冯强看着这些两面派的墙头草暗暗鄙视了一下,心道活该,又将热烈的眼神投向了冯钰瑶,是要暗示她:看吧,还是同宗同族的我是完全站在夫人这一边的,这些人都不可靠!
但冯钰瑶并没有能注意到冯强的眼神暗示,她此时的视线是落在孟观霜放在手边桌面上的账本上面的。
总觉得孟观霜方才的笑容有些古怪,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而孟观霜也没有让她等多久,待招呼了诸人真正坐下之后,孟观霜转头看着眼神热切得似乎忘记了腰腹间疼痛的冯钰瑶,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且又诡异的眼神问道:“二娘,今年的账本您可都看过了?”
果然账本有问题吗?
冯钰瑶皱着眉头扫了冯强一眼,后者立即摇头,可见也猜想到孟观霜此举是怀疑账目的意思。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觉得孟观霜有可能是想要利用账本来离间他和冯强的关系,便稳住心神道:“账目才交上来,还没来得及看!”
“哦哦,原来还没看啊,不是打算不准备看的呀!”孟观霜笑着说道。
冯钰瑶哑然,心中诧异:这臭丫头是怎么知道她并不准备看冯强的账目的?
在这些管事掌柜中,她也是自认冯强是自己同族的人,又是自己提拔了他去管理冀中比较富庶的那块土地上的田庄。
除了是默认了他可以捞些油水之外,也是因为在国公府的产业中,冀中是离京城最远的一处产业,大有天高皇帝远的意思在里面,也等于是默认了冯强可以做个土皇帝,尽情潇洒挥霍的意思。
当然,她也是有理由相信, 自己给了同宗的远房亲戚这么多的便利,他断然不可能再在账目上糊弄她,因此,冯强送来的账本,她大多是睁一眼闭一眼的粗略扫一眼,并不做仔细对账的。
“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了掩饰内心的虚亏,冯钰瑶沉下了脸不悦的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孟观霜却是云淡风轻的笑着,同时将手边的账本推到了她面前道,“只是觉得二娘不妨此时看看账目比较好!”
此言一出,冯钰瑶的心便有所动摇了,不由的看向冯强,后者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十分无辜的轻摇了一下头。
其余管事掌柜的则露出了狐疑之色,在孟观霜,冯钰瑶和冯强三人之间来回转动视线,观察三人的面色。
其实,这时候已经到了午时,大家的肚子都饿了,该是吃饭的时辰了,但是见孟观霜半点不在意的样子,他们也只能忍着肚子饿,看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
冯钰瑶满怀狐疑的拿过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