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迟迟没让荣安公主跪下,见她面色一直不好,故作为难道:“公主,您的神色不能如此,在拜佛之时需心存诚意,方能让神明感受到您的虔诚……”
荣安公主不耐烦道:“接下来要如何做,你快些说便是。”
“可是……”
苏念语拽了拽帕子,蹙着柳眉,一副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样子,余光却是瞥向了边上的几位大师身上看着他们的反应。
两位大师见荣安公主这番作为,早已在心里认定她不是真心要上香拜佛,这会儿整张脸色已经拉了下来;饶是见多识广的主持,虽和平日一般不惊不乍地捻着一颗颗的佛珠,苏念语却看到了他摇了摇头。
显然也是觉得荣安公主如此下去是不行的。
普应寺是京城内外最富盛名的礼佛之地,又因着当今皇后十分信佛,更是对普应寺青睐有加,更是数次和皇帝低调莅临上香拜佛,可以说,掌天下之命运的当今圣上对普应寺都要礼让三分。
若是平日里有人胆敢在殿里头举头对三大神明雕像表现出那么一丝丝不敬来,保准是要立刻被赶出普应寺,从此被禁止踏入的;而如今,荣安公主在神明跟前百无禁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已经引起了殿里头几位大师的不快。…
不过是刻意隐忍罢了。
苏念语觉得,她须得再接再厉。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荣安公主并无向佛之心,更别说让她行磕头大礼了,神明对她来说只是子虚乌有,她就算真的愿意行礼,那也是被逼着的。
她只要施压,再施压,让公主脑中绷紧的那根弦给绷断了即可……
苏念语如此想着,口中也不敢含糊:“……行礼讲究一个诚字。”尾音刚落,荣安公主不耐烦的目光便又瞥了过来,苏念语装作无措地看了看一旁的大师们,却见他们有的脸色发青,有的闭着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苏念语见大师们还在继续忍着,便继续道:“行磕头礼,是表示对神明极度敬仰推崇之意,相信公主心中定是有佛的。”
荣安公主忽地发出了嗤的一声冷笑,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一旁的大师们脸色又青了几分。
苏念语就当什么都没看到,顿了顿,才道:“还请公主恭谨立与蒲团前,先以右膝着地,次下左膝;再次两肘跪于蒲团之上,两掌舒展过额,其后头也顶于蒲团之上,良久一拜……”
荣安公主的眸子扑闪扑闪的,可怜巴巴地看了立在边上面无表情盯着的俊俏男子一眼,企图能引起他的怜爱从而帮她喊停;却见男子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立着,只施舍了个没什么含义的眼神给她。
荣安公主嘴一瘪,只得缓缓走近蒲团,想着少女的话语,勉强先曲下她的右膝,又慢吞吞把左膝也跪于蒲团之上,待听到“把头顶于蒲团之上”时,她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
她拿眼看了看堂前高耸着的神明雕像,心里忽地腾起了一团火气,她怒道:“我堂堂一个皇家公主,连当今圣上都不舍得让我行过如此磕头大礼,就这几尊神明像就想让本公主低下如此高贵的头,凭什么!”
荣安公主一下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皱眉道:“本公主不跪了!”
原本站在边上盯着她一举一动的几位大师已经被荣安公主反复不定的无礼行径给气得胸口发疼。
就连主持也看不下去,他持着佛珠,面色威严,沉声道:“普应寺容不下公主这尊大佛,还请公主立刻离开,从此不准再踏进普应寺半步,以免惹得神明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