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宁昱晗所愿,今日,武茗暄没有晕阙。从头到尾,她都清醒地感受着,直到云收雨歇。
全身骨头都被折腾得散了架,武茗暄懒懒地窝在散发着淡淡艾草味和濡湿汗味的怀里,任由宁昱晗将她抱到月洞罩床躺下。她低垂着头,安静地伏在他肩窝处,一对黑瞳中并非余韵未歇的朦胧,反而清晰地溢满担忧。
虽然有些羞于启齿,但武茗暄不能否认,适才的欢好让她犹如身处云端。可最后一刻,他那声含糊不清的呼唤,却将她拽下云层,重重地摔落冰湖。她不确定,是否真如她所想。
“皇上……”心念转过,武茗暄娇嗔开口,“适才,皇上唤的什么?”话问出了口,但她心底很不安,不由得伸手攀住了他的颈脖。
宁昱晗微怔,慢慢地偏过头,看向挂在自己脖间的柔荑:“暄儿,朕唤的暄儿。”忽地,屈指在她鼻尖一刮,笑问,“喜欢吗?”
“皇上唤什么,妾都喜欢。”武茗暄眼眸斜扫,飞快地瞄他一眼,默然垂眸,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却渐渐抿紧。“暄儿”与叠音的“诺诺”实在相差甚远,那是姨母给她取的小名,鲜少人知晓。昱晗表哥这是认出她了,还是只因这张肖似的脸,一时恍惚唤错?若真是认出了,为何又不愿与她说明?若只是恍惚唤错,为何在她问及时,没有丝毫恼意?
她正自思索,忽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收紧,叹息般的低语声入耳:“委屈你了。”
心神一震,她恍然偏头:“皇上,您说什么?”
“茗湘宫之事,朕已知悉。”宁昱晗面色转冷,枕在武茗暄颈下的手却温柔抚上她肩胛处的半花胎记,淡淡一眼瞄过,“你是朕钦点选秀,入宫即为正三品贵嫔,初寝就封妃,委实……往后,爱妃还要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是,妾谨遵皇上旨意。”武茗暄乖巧地笑着应承,心下却犯了嘀咕。茗湘宫之事,太后已严令众人不得奏报,皇上又如何得知?这番话,是暗示她太受宠,提醒她多加小心吗?
武茗暄悄然侧目窥一眼宁昱晗的神色,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调笑的话打断。
“折腾一日未曾进食,爱妃怕是真饿了吧?”宁昱晗凝目笑看武茗暄,不待她开口,已径自起身,从一旁屏风上拽下备用的寝衣抛给她,“穿上,唤人来伺候梳洗。”
“谢皇上体恤。”武茗暄揣好满心疑惑,柔声谢过,刚撩开锦被,却见宁昱晗悠然一眼瞄来,视线所及竟是她两腿之间的粘腻之处,不禁羞红了脸,又赶紧捂好锦被。
“哈哈……”宁昱晗朗笑一声,转过身去,取了散在妆台上的衣物自行穿上,见她也已收拾妥当,这才唤李炳福等人进来伺候。
戌时将过,膳食摆好。梳洗妥当的武茗暄与宁昱晗一起,于东厅用膳。膳毕,宁昱晗招手唤李炳福附耳叮嘱一句。李炳福转身出厅,领了鸣筝宫管事太监陈禄、掌事姑姑简芯入内。
翠袖奉上茶盅,宁昱晗漱过口,慢条斯理地拭了嘴角,仔细审视陈禄、简芯一番,淡淡开口:“慧妃年纪尚轻,又是刚入宫,少不得帮衬。你二人都是宫中老人,需尽心辅佐慧妃管理此间事务。”
简芯、陈禄忙不迭跪下,喏喏应承。
“起吧。”宁昱晗唤了起,温柔地看了看武茗暄,转眸扫过众宫人,旋即起身,作势欲离去。
“皇上……”武茗暄柔声轻唤,绕桌行了过去,“天色都暗了,皇上还要回宫?”
“怎么,爱妃舍不得朕走?”宁昱晗笑问,见武茗暄羞赧地低头,又拉过她手捏了捏,“好生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松手时,笑容已敛,负手大步行出。
李炳福立身厅门外,高唱:“皇上起驾……”
“妾恭送皇上。”武茗暄领着众宫人施礼,将御辇送出宫门。撑膝起身时,她才觉两腿酸软无力,那处也是一阵火辣辣作疼,不禁又是满面红霞。
“娘娘。”青浅忽地轻唤,低声提醒,“丽妃娘娘来了。”
面上羞色未褪,武茗暄抬眸一看,果见一顶孔雀羽妃制步辇在不远处停下。想起适才梳妆时,青浅所说的话,她忙不迭迎上前去,伸手将桑清扶下辇:“姐姐……”想要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啦,你要说什么,我都知晓。”桑清目含笑意,轻轻拍了拍武茗暄的手背,“但你我姐妹,不用说那些。看你好,姐姐也高兴。”眼眸一转,若有所思地睇向御辇离去的方向。
“姐姐不恼就好。”心下暗松一口气,武茗暄释然笑道,侧目瞥见桑清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手挽过她,“姐姐,入内说话吧?”
桑清微微颔首,与武茗暄携手入了正殿,至西厢坐下。
待宫婢上得茶来,武茗暄与桑清对视一眼,默契地屏退众宫人,又吩咐青浅、香兰等人都去门外守着,这才拉开话题。
“姐姐,可是有话对我说?”武茗暄率先开口。
桑清浅浅一笑,搁下茶盏,拉过她手:“我本还有些担忧,现在看来,皇上倒是真疼你。”
武茗暄不解,偏头看向桑清:“姐姐,此话从何说起?”
“皇上若非真疼你,又岂会在刚失皇嗣这档口,还来看你?”桑清凝目看着武茗暄,见她黛眉拢起,隐有忧色,便问,“你可是担心,如此一来,更会遭人嫉恨?”
“是啊……”武茗暄幽幽一叹,垂眸凝视与桑清交握在一起的手,“宫中险恶,就瑞昭仪之事,我已见识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