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是皇上要回来了,皇后才命人来说书,以免众妃嫔闹着离去。”颜才人冷静分析,稍作沉吟,“你的凌波馆离逸韵轩最近,你可有命人留心看着?”
“早吩咐了!”文婕妤摇头叹道,“没有收到消息,想必是皇后早有准备,我的人进不来松香殿。”
“我们得尽快脱身才行,否则……”颜才人面色凝重起来,一句说完,与文婕妤对视一眼。
文婕妤、颜才人都静默下来,黛眉紧锁,垂首思索脱身之策。
“你们可是在想如何脱身?”
猝然一道低沉嗓音从旁传来,颜才人惊得长睫一颤,扭头往后方看去。
见是桑清快步行来,颜才人和文婕妤那惊骇的眸色才稍缓。
文婕妤一瞧,心念一转,也不应付桑清,只蹙眉问道:“丽妃怎么也出来了?”
“你们能看出皇后此举有异,难道本宫就是瞎眼的不成?”桑清低声哼笑,面色稍微一缓,叹气道,“慧妃于本宫,那可比亲妹妹还亲。本宫身份尴尬,你们也是知晓的。而今,慧妃有难,你们若有心相助……”说着,银牙一咬,竟对着二人屈膝欠身,“桑清在此先行谢过!”
“丽妃娘娘,使不得!”文婕妤慌忙往侧闪了一下,避开桑清的礼。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闹这些?”颜才人却是一把将桑清拉起,打量着她,疾声说道,“丽妃娘娘既然能甩掉松香殿的人,到这儿来,那……就麻烦您拖住这边。”
桑清也不问其他,郑重点头。
颜才人转眸看向文婕妤,咬唇一瞬,说道:“来,你翻窗出来,让云烟设法拖住亦丹一会子功夫。咱们往那边走,若遇到人便让丽妃娘娘挡住。你去麒玉桥附近候着,若见得皇上,什么都别说,只求皇上救慧妃性命便是!我先去逸韵轩,免得那边等不及皇上来救。”
文婕妤一句不言,松手转身,悄悄冲云烟比划一个手势。
云烟会意,竟也不觉为难,干脆利落地点头应下,张口以唇形吐出个“小心”。
文婕妤快步行到窗前,搭着桑清递来的手,翻身出了窗,与桑清一起跟着颜才人,一路小心避开各处宫人,偷溜出松香殿。
颜才人拉过桑清、文婕妤的手,紧紧握了一下,转身扯起裙裾便蹿入假山后方,一路狂奔赶向逸韵轩。
逸韵轩内,殷嬷嬷的发髻如鸡窝般歪歪斜斜地耷拉在后脑,原本插在髻间的两支雕花玉簪只剩下了一支。
锦禾双目圆瞪,牢牢盯住殷嬷嬷,以及也是怪没形象搀扶着她的两名宫女,一手张开将武茗暄、青浅护在身后,手中紧紧攥着刚从殷嬷嬷头上拔下的玉簪,对着殷嬷嬷三人胡乱地比划着。
殷嬷嬷嘴角连歪,恨声怒骂:“锦禾,你这糟心的小蹄子,这宫里还没人敢动你嬷嬷我的!我看,你今儿是不想活了!”说着又撸了撸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袖子,一手捂着胸口喘匀气,“来啊,给嬷嬷我拖开这贱蹄子!”
“殷嬷嬷,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武茗暄一手怒指殷嬷嬷,凛然一眼往就要扑上前来的两名宫女瞪去,目中森森杀气直唬得那两宫女顿住步子。
“谁敢动?”武茗暄傲然扫视眼前三人,冷声哼笑,“难不成你们觉着,本宫这么死了,就一了百了?你们错了,即便本宫去了,皇上也一定会彻查!到时候,殷嬷嬷自有太后撑腰,你们呢?你们就是替罪羔羊!”
那两宫女对视一眼,目中隐隐显露出惧怕之色。
“愣着干什么?”殷嬷嬷扫视着两宫女沉声喝道,面孔愈发狰狞,“现在不做都做了,慧妃死了还好,若没死,以下犯上的罪名更是坐得严实!你们……你们以为还能脱得了干系?”
两名宫女迟疑一瞬,索性破罐子破摔,扑身就要上前,一左一右拽柞禾。
“混账东西!”武茗暄高声叫骂着,不管不顾地几脚往那两名宫女踹去。
殷嬷嬷见锦禾手中玉簪掉地,连忙奔上前,伸手抓住武茗暄的手腕,就往旁拉。锦禾自顾不暇,急得面色涨红。
“放开,放开……”青浅哭叫着,对着殷嬷嬷一阵拳打脚踢。
殷嬷嬷见事不对,四下顾看一眼,奔到多宝格前,抄起那支翡翠玲珑八角塔就往青浅头上磕。
青浅头上遭遇重击,砰然倒地。
“青浅……”武茗暄看到青浅头上冒出血迹,惊呼一声,含泪的眼眸瞪住殷嬷嬷,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殷嬷嬷得意地歪嘴冷笑两声,一把将已乏力的武茗暄拽来摔到桌旁地上,随手在桌上磁盘中抓了一把菜,就往武茗暄口中塞。
“哐哐”几声响过,厢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
房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一瞬,齐齐扭头去看。殷嬷嬷更是满目不可置信,她可是早已将门拴住了的。
沈木云握着一根檀木棍子行了进来,瞧见房内一室狼藉,目中隐有忧色,待见得安然无恙地武茗暄时,忧色才褪去。她施施然走近,在殷嬷嬷身前停下,一把捉住殷嬷嬷压制着武茗暄的手,大力摔开,冷冷开口:“嬷嬷这是做什么?”
殷嬷嬷看见沈木云却像老鼠见了猫儿般,缩了缩脖子,转而又忿然咬牙:“沈木云,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出去!”
“呵……”沈木云轻笑,微微摇头,“伺候慧妃娘娘,是木云的职责所在。”
殷嬷嬷瞧她这般,当即瞪眼低吼:“你,别以为太后娘娘宠信你5了事儿,谁都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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