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傍晚时分,瑶光就有些坐卧不宁了,勉强陪两个儿子玩耍一阵,待孩子们睡了之后,回到卧房也是坐立不安,心头一直萦着一股子燥意,出来进去的,在内室和小厅里转了好几个圈,总是不能安静下来。
强迫自己去了书房,写了好一会的字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燥意,刚一停笔,那股似有若无的燥火又袭上心头。
无意洗澡,让丫头把净房的热水留下,挥手让她们下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到了半夜,稍有些迷瞪,忽然一个激灵,又清醒了,再要睡去,那股子燥意又袭上心头。
索性起身,净了手,倒了杯温茶来喝,勉强压一压心头那股子怪劲儿。
“太太?”在稍间职夜的素心也被闹了起来。
“被我闹腾的睡不着了?”瑶光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出来,递给她。
素心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问道:“太太是在担心将军么?肯定会得胜归来的!”
“嗯,你去睡吧!”瑶光温声说道。
“已经不困了,奴婢陪太太坐会儿吧”
“那就陪我去院子里走走!”瑶光提议道,喝了水也压不住那股子燥意,总觉着心烦意乱的。
“行啊,太太披着点,别冻着!”素心拿出一件狐皮的披风,帮瑶光系在肩上,大大的狐皮披风带着兜帽将瑶光整个从头到脚的围住,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素颜的脸来。
“你也披上你的披风去!”瑶光自己系着带着吩咐素心去穿件厚衣裳来。
“哎!”素心答应着去稍间取衣裳,“将军府的主子向来待下宽厚,尤其是瑶光身边的三个婢女,吃的穿的无意不精,过冬的衣裳,面的毛的齐全的很!”
素心再出来披着一件兔子皮里子锦缎做面的披风,虽说远不如郑钧专门为瑶光猎的狐皮,却也暖和异常。
瑶光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素心素来话多,此时也没话找话的说道:“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瑶光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跟着说道:“是不错,明天准有一场好雪!”
“嗯嗯,就是,就是,奴婢最喜欢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好听的紧!”素心想到下雪,乐呵的很,完全没去想,她刚才说的好天气跟明天准有一场好雪有什么关系,管他呢!
“怎么还不睡?”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院子里响起。
那声音一股清流一一般,瞬间平复了瑶光心头的燥意,素心乍闻人声,一个激灵,护住瑶光,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厉声喝道:“谁?”
瑶光安抚地拍拍素心的胳膊,从她背后出来,带着惊喜,扬声问道:“你回来了?”
随着声音,暗处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竟是穿着重甲的郑钧。
瑶光看着不远处慢慢走来的,身着重甲,满面风尘,带着逼人的寒气的男人,嘴角的微笑渐渐的扩散开来,蔓延至眼角,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暖意融融的喜色,她的三郎回来了!
快步迎上去,被郑钧握着臂膀远远的拦在身前,“铠甲寒凉的很,仔细冻着!”
瑶光毫不在意,仍旧拉了郑钧的手,带他回房,“净房里有热水,洗洗就不冷!”
“嗯,好!”郑钧一瞬不瞬地看着拉着自己手臂的女人,夜奔百余里的疲累,刺骨的寒风均都消散在这个女人的背影里。
素心无语地看着径自回房的两个主子,只得乖乖的去关院门。
一把大锁,朝里锁死的大门依旧锁的死死的,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便是她插在门栓处的一根细小的柴棒都没有被挪动过,安安生生的别在门栓缝里。
素云愕然,将军竟是从……有些话不能说明,素心惊愕地看着刚才将军出来的角落里的墙头,好厉害,不愧是将军:“穿着一身重甲,翻墙而回,她竟然一丝都没觉察到!那苦练十年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备受打击的素心黯然回房去了。
净房里,郑钧一一卸□上的铠甲,除去棉衣,里衣,把捂着的两桶热水倒进浴桶里,添了冷水。
瑶光抱着换洗的衣裳进了净房时候,郑钧正靠坐在浴桶里清洗自己,瑶光放下衣裳,端过一个脸盆,兑了热水,给他清洗头发:“怎么又短了?”至少短了两寸!
“嗯,梳着麻烦,就削了点儿!”郑钧笑道。
“……”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有所损,世人俱都如此,单只她的三郎,不当回事,嫁他六年多,头发都削短过五次了,加上这一次就是六次!
据说公公生前就爱这么干,大伯哥二伯哥也这么干过。
“爹说我可以随意剪发的!”
想当年瑶光第一次发现郑钧偷偷剪头发的时候,三郎就是这样回她的,受之父母,父母同意了的,损毁些,倒也无碍!
想起那时一脸淡定的跟她讲理,一双大手却紧张的握着的丈夫,瑶光好笑地扯个凳子,坐在浴桶边上细细的给他清洗头发,洗干净再用布巾一点一点擦干,梳好,用簪子别上……
待她将脸盆端至一边,郑钧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跨出浴盆,站在她身边。
瑶光另拿块布巾,快手快脚的给他擦干,拿过衣裳要给他披上。
郑钧接过衣裳,仍回原处,轻笑道:“都要歇息了,穿那些作甚?”
说着一把抱起瑶光出了净房,越过小厅,往内室去了。
“不累么?”
“本来有些累的,看到你就不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