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康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老年多动症,本以为回到京城就该消停了吧,谁知他老人家只在紫禁城住了小半个月,检查了一下几位留京阿哥的工作成果,又张罗说要去畅春园住上一段时间。还振振有词,之前若不是太后执意要回京休整,只怕大队人马就直接开进了京郊畅春园。
自从几位大人物回来,我和胤禛就再没有了私下碰面的机会。每当他和那拉氏前来给太后请安,我都会假装与他擦肩而过,交错的一霎那相互勾勾手指,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可是于他于我都是一种小小的慰藉。
这天太后午休起来,我照例去她房里替她按摩肩膀,一边儿说话一边儿轻轻摁着,突然有人通报说雍郡王和四福晋来了,我立刻停止手上动作,和往常一样准备退出去避嫌。错身之时他却稳稳塞了一个小蜡丸在我手心,我顿了一顿,不动声色的朝他和那拉氏伏了伏身子,平静的掀开竹帘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我连忙遣退所有奴才,关紧门窗,捏破小蜡丸仔细查看。原来里面是一张字条——吉祥所小太监及其师傅已死,当心!!!顿时我浑身冰凉,抽出火折子将字条烧掉,漠然的瘫坐在通炕上,指甲紧紧的抠进竹篾条的间隙内。我覆了覆荷包里那张从龟背上印下来的纸条,大阿哥和惠妃已经开始行动了!
“格格!”门口传来敲门声,尔雀禀报道,“宜妃娘娘和八福晋来了,正在太后屋子里说话呢,你要不要赶去看看!”
“知道了,我就来!”我凝了凝神高声应道,只能左右活动一下手臂,强打起精神照了照镜子,转身又往太后屋里去了。唉,该来的总躲不掉,这个芸绚就不能再等等|来安徽旱情严重,老康无暇料理后宫的家务事儿,况且惠妃一向不当宠,八阿哥的事儿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厢自从太后回京,我就一直明里暗里在挡惠妃的驾,即便是惠妃进了慈宁宫,刚预备扯到这个话题上,我就会东拉西扯绕过去,太后只惯着我装糊涂,惠妃也憋了一肚子气不好发作。可是今日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进了慈宁宫大门,怕是惠妃后脚马上就到,几方面把话挑明,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太后如是说,“芸绚丫头倒是清减了些!”
“可不是嘛,现在的年轻人,成了家一点儿不爱惜自己身子!”宜妃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照我说府上前前后后多少事儿要她一手打理,又怎么可能不瘦呢!”
“芸绚与胤禩成亲也快三年了吧,怎么不找个人分担一下?”太后躺在软榻上,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兰儿丫头说,你们小两口好像拌嘴了?凭得多大的事儿,居然跑回安亲王府去,可是做妻子的不对了!”
一听这苗头不对,宜妃惶恐的站起身来回话,“太后教训的是,我已经训斥过她了!”
太后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接过诺嬷嬷手中的京巴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在它背上爱抚着,“咱们婆孙儿几个私底下聊天,别搞得这么战战兢兢的!坐下,坐下!”
听声音四阿哥和淑雅姐是已经离开了,我这才笑嘻嘻的打起帘子进来,“太后,我听说芸绚姐来了,你老也不叫我一声!”
“你不是有报耳神么,还用哀家去请!”太后让出身边的一小块儿地盘,朝我招手道,“兰儿丫头,坐我身边儿来!”
“宜妃娘娘吉祥!”我施过礼就乖乖坐到太后身旁,只见芸绚穿了一身大红色描金旗装,脸上淡淡的匀了一层薄粉,清瘦的身子裹在其中更显颀长袅娜,哀怨寂寞的神情,直看得人心都快碎了。
太后转过脸继续同宜妃磕牙,“对了,老九媳妇儿前些天添了个闺女,听说身子尚不大好?”
宜妃颌首微笑着回答,“多谢皇额娘关心!氤氲身子虽然虚弱些,好歹母子平安!多亏了您老人家和皇上的洪福庇佑,过段时间让来来给您请安!”
“记得上次就是在慈宁宫诊出来的,也是小十四混账!”太后将狗递给我,我摇摇头表示不要,她便又交还给了诺嬷嬷,继续朝宜妃说道,“我那儿有几根刚进献到的长白山的野人参,待会儿你带回延禧宫去,老九来了让他交给他媳妇儿!”
“只是一个丫头片子!”宜妃赶紧道谢,“多谢皇额娘这一番心思了!”
“丫头好啊,丫头贴心!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可惜跟不了一辈子!兰儿丫头过几个月就满十五了,我听密嫔那边儿传话过来,说是胤禑的府邸主体也差不多建了个七七八八!”
说到这里太后拍了拍我手背,“预备年前就让兰儿嫁过去呢,若是当真赶不及,就先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哎,也跟不了我几天咯!”
“搬来搬去不麻烦么,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功夫!”我一愣神,芸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急着安置好大的,好赶着娶小老婆进门吧!”
宜妃尴尬的扯了扯她袖子,小声喝叱道,“芸绚,刚才在延禧宫我是怎么嘱咐你的!”
芸绚脑袋一昂,嘴角牵出一丝谑笑,“本来就是嘛,敢做就不要怕人说!”
“你……”宜妃还欲阻拦。
太后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追问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小老婆?”
“没什么,她孝子家的不懂事儿!”宜妃尴尬的抽出腋下丝帕揩汗,“不知道哪里听来几句话,瞎嚷嚷呗!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她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