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在园中乐陶陶不问世事,一睁一闭便为一日。这日临睡前突然有人送来一张帖子,打开来看却是十三福晋邀我明日过府一聚。帖子上并未写明邀我前去的理由,想来亦非重要诚无需盛装出席。第二天起身后,我只简单挑了一件式样简单成色较新,墨绿色丝带滚边,淡绿色丝绸上零星绣着几丛蟋蟀草的家常旗袍,随意进了几口早膳便出门了。
兆佳.雪芊系出名门富有涵养,在家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嫁入十三阿哥府后更是深得丈夫欢心,她前二十年的人生可谓顺风顺水,正可谓风水轮流转,但打去年滑胎以后霉运便接踵而至,先是丈夫被圈禁,接着亲额娘也撒手人寰。
换做别的女人,恐怕早以泪洗面一蹶不振了,但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千金秀,却令人刮目相看,硬是咬牙将这个家支撑了起来。且不说自己身体尚未复原,对内要安抚失意暴躁的丈夫,对外要强忍势利的白眼,这其中的辛酸想起来就苦楚不堪,若说这一年多来女人中属我最倒霉,那她也与我不分伯仲了!
等马车到达十三阿哥府,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下车就见门口几个侍卫站得垂头丧气昏昏欲睡,小厮们干脆坐在门槛儿上闲聊,最夸张的一个居然翘起腿来唱小曲儿,满口里“妹儿呀,肉儿的”,恶心死了!
我正欲上前呵斥几句,却被八斤半拦了下来,“姐,这是人家府上的奴才!咱们来做客多一事不如少一次,弄不好别人还以为你痛打落水狗,故意踩踏十三爷呢!”
我忍着气让八斤半上去通报,谁料那唱小曲儿的小厮不待八斤半将话说完,只略偏头朝我瞄了一眼,挽起袖子不屑的嗤笑几声,大概是嫌弃我衣饰寒碜吧!他喉咙里继续哼着小曲儿,顺势将手掌摊开在八斤半面前晃动。
八斤半一怔,“做什么,手抽筋吗?”
尔雀不满的在我身后嘟囔,“还用问么,摆明了是讨赏!”
不待那小厮说话,我抢先带着下人蹬蹬蹬的跳上石阶,抬腿迈过门槛儿径直往府内去了。虽然胤祥的府邸我未来过几次,但各府格局大概相同,想来也不会迷路。门口那些人面面相觑,直到我们行到垂花门外,才有侍卫追上来将我们围住,“你这妇人好大的胆子,皇子府岂容你们乱闯!”
“谁说我乱闯了!”我瘪瘪嘴操起手来,“看大门的哥儿不给打赏就不通报,凑巧我和我的奴才身上都未带一文钱,所以只能不麻烦他咯!”
“休要砌辞狡辩,我看你分明是来闹事儿的!”侍卫正说着,忽见二门内一个丫鬟送一个老婆子出来,连忙唤过她来确认道,“灵惜姑娘,今儿福晋可有邀人前来府上?”
那丫头偏头想了想道,“昨儿个不是我当班,不过想来应该没有!昨儿十三爷才回府,福晋侍奉爷都来不及了,哪儿有时间跟人聚会呢!本来明天福晋是跟四福晋有约,但一大早就派人过去支会说要免了。”
“听见了吧,连四福晋都免了,更何况是你……”那侍卫见我面生得紧,“你……你这小娘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剜了他一眼,“我是谁,你们庶福晋石佳.尔蝶最清楚h然十三爷在府上,那我见他便是!”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我看你长得白白净净挺漂亮的,原来脑子有问题呀!”那些侍卫相互对视几眼,讥笑着揶揄道,“说见谁就见谁,你以为你是万岁爷啊!可惜这一两年咱爷运气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登门了!”
我掏出昨日送来的帖子,狠狠扔在离我最近那个侍卫脸上,“瞪大眼睛看清楚,别以为我是疯人塔里跑出来的!”
“兰……兰福晋!”那侍卫眉毛一跳,结结巴巴的跪下行礼,“奴才这就去给你通报!你……你要见爷是吧,奴才这就去!”
“等等,谁要你去了!”我抬手呵止道,“刚才那个讨赏的呢,跑腿儿的事儿还是交给小厮吧,把自个儿分内的事儿做好就足够了!”
“你才足够了呢!”胤禛沉脸背手从那群侍卫身后走出来,“跑到别人府上大吵大闹,这成何体统,谁去通报不是一回事儿嘛!”
见他一副冷漠憎恶的面孔,我突然觉得委屈,“你有病吧你,是我在找事儿吗?”
胤禛言之绰绰,众人面前一丝情面也不给我留,“不是么,我亲眼瞧见的!亏得我今儿晌午过来找十三弟说话,不然还不知道你在外边儿是这个样子,我雍王府的脸面全被你丢光了_,见了相公也不知道问安,一个人在园子里待得规矩也忘了!”
“我懒得理你!”我朝那尚未走开的丫鬟问道,“你是十三福晋屋里的人,可知道十三爷现在在哪儿?”
见我和胤禛起了争执,她怯怯的低声道,“爷……在福晋房里!”
“站住!!!!!”胤禛大喝一声,将我硬拽到一旁,压低嗓门儿道,“我警告你,你搞那么多事儿,无非是不想看见我。不过别的东西我可以忍,唯独不许伤害十三弟,听见没有!”
“你、你有病吧你!我什么时候伤害十三爷了!”我猛地抽出手臂来,“你是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我吵架啊!”
“你还敢说没有,那上次下赌注的事儿呢!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就跟大婚那天晚上一样,胡搅蛮缠故意把我激走,是不是?”我刚挣出手腕来,胤禛又一把反扣了回去,“哼,背地里怎么疯都行,我也配合你了!但你敢当着他的面儿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