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口出狂言。作为这片基地的负责人,他对这片厂区的地形十分了解。三个出口分布在不同的三个角落,无论是谁,都几乎无法把所有的出口都查出来,在他的计划中,任何一个出口都可以遇到阻力,这也就意味着其他几个小组会暂时比较安全,等他们回过神来,从身后抄了对方的后路,战局就会被扭转。
走到密道尽头,他叫过一个手下道:“去,把门打开。”
被他叫到的男子面露难色,谁都不是傻子,外面枪声打的像炒豆子一般,在这种时候,这个负责人甚至没有去管上面剩下的所有人的死活就带着他们开始逃跑,如果在这间门外有敌人的埋伏,他这条小命肯定会是第一个被牺牲掉的。
“怕什么怕!”这个被所有人称为判官的负责人大怒道:“他们也不是神机妙算,怎么能知道我们会从哪里撤出来?多耽搁一秒钟就多一秒的危险,快去!”
这句话如同一把软刀子一般探进了被点名男子的要害。他怕死,其他人自然也怕死,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其他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里都带上了催促,在其他人的心里,如果这个家伙死了能给他们换出一条安稳的路来,他们是不介意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替他多烧上几张纸。
男子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缓慢的转动了几下门上的大型阀门,随着一道沉闷的喷气声响起,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徐徐上升的密道来。在密道的尽头,一只沉重的井盖压在上面,透过缝隙,隐约的投射出点点月光。
大难不死的男子面露喜色,东林党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这种卖命的活一个人只轮一次。他已经把大门扭开,这个井盖自然就轮不上他负责了。他面带感激的看向判官,后者则面不改色的对着另外一个人叫道:“毕凯,你去把上面的盖子弄开!”
有了之前那名男子的事情做铺垫,毕凯想逃都没有任何借口,只能晃荡着干瘦的身体向着井盖的方向挪去,一边挪动他一边嘟囔着:“这么重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挪动啊!”所有人都被他的语言吸引,可没人注意到在他的袖口上一粒黑色的纽扣,同别的口子的颜色并不一致。(
走到楼梯尽头,毕凯找了个方便踩脚的地方双手上托,先是微微用力晃了几下,感觉到有门,才双臂绷紧用力向上一举,嘴里给自己打气般大吼道:“给我开啊!”
下面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嗤笑出声。毕凯是东林党这片厂区中公认的怂货,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说的就是这种人,如果不是看他在技术上真的有两把刷子,恐怕早就被赶出厂去。开井盖这件事让他去做,不得不说,判官是有着弃车保帅的想法的,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这么一个井盖,能把毕凯憋得脸红脖子粗。
拜这个怂货拼命一举,厚重的井盖微微开了一条小缝一丝白晃晃的月光泼洒在毕凯身上,他大声喊道:“通了!路通了!”
判官皱着眉头沉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来吧。”
本应该如蒙大赦的毕凯此时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理会判官的话,反而双臂用力继续一搬,露出了整个洞口来。紧接着一个箭步窜出洞口,一会儿功夫之后他大声说道:“上面没有人,出来吧!”
判官等人面露欣喜,再也无暇去顾及他抗命不遵的事情,一窝蜂的从洞口钻了出去。爬出洞口,果真如同毕凯说的一样,外面的小工厂里里外外一片安静,跟在判官身后的所有人身上虽然都有配枪,可这种情况下能不开枪逃出生天自然最好,咬人的狗不叫,他们还想着最好能回过头再杀上一个回马枪。
“不对!我的装配图纸还在里面!”毕凯跳出来之后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忽然大叫道:“我的图纸啊!”
所有人都知道毕凯是个技术控,说到男人该有的本事,例如强壮啊、担当啊、勇敢啊之类的优秀品质都很难在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但技术这个层面则是另外一回事,到了这个层面,整个工厂内都没有人能在毕凯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毛病。厂里有个传言,毕凯其实是个恋物癖,除了机床,什么都不喜欢……
对于这种人来说,图纸就是他的命。在他大声叫喊了几声之后,判官皱着眉头说道:“很重要的图纸么?不重要的话,回头再画一套就是了。”
“哪有不重要的图纸!”毕凯争辩道:“图纸是我们技术员一辈子的心血!不行,我得回去找回来!”
“胡闹!你不要命了?”判官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伙,可现在已经逃了出来,活着的技术员必然比死了的价值高得多,在战斗中没有用的家伙,在和平时期往往能凸显出不同的价值。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件事几乎所有华夏的民众都知道。
“图纸都没有了!要命干什么!”毕凯仍然顽固的争论道,没等判官继续回答,他一溜烟的钻回到井内,一边跑一边说:“我很快就回来,你们等等我!”
等?这简直是个笑话!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条件下人人自危,哪有空闲去等这么一个技术蒙了心的傻子?虽然井盖是他推开的,可换个谁也能办这件事,其他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愧疚,毕凯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问道:“判官,我们现在从哪个方向离开?”
判官有些犹豫,作为厂区的主负责人,他知道这个叫毕凯的家伙的价值。能把他活着带出去,在东林党的批斗大会上没准还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