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特拉斐尔预料的是,兰尼拒绝了他的邀请。
较为年长一些的恶魔用他狭长的眼睛扫过此刻杂乱无比的研究室,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觉得这里的气氛倒是挺不错。”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一把黑色的雕花扶手椅便出现在他身后。兰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抬手,一杯画着金色花纹的茶杯便出现在他的手中。品了一口杯子可疑的鲜红色液体,他才伸手向法师示意道:“您也请便吧。”
等到特拉斐尔也在研究室的另一张椅子上做好之后,兰尼微笑着说道:“墨菲回家之后,向我们讲述了很多在这边的见闻,其中大部分都与您有关。我从他那里了解了许多人类的法术,实在是相当精妙。而我方才传送到您这里来的法术,就是根据人类的法术得到启发,前不久才研究出来的。我从他那里得知,您是人类最伟大的法师之一,所以我才专程过来与您交流一下法术相关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特拉斐尔对兰尼的提议自然会欣然接受,毕竟对于他来说知识是最重要的财富,而他当初召唤恶魔的初衷也是为了了解魔界的法术以寻求突破。但此时不知为何,法师却对与兰尼讨论法术没有丝毫的兴趣。
“比起交流法术,我更想知道墨菲什么时候能过来。”特拉斐尔揉了揉隐隐发闷的胸口说道。
听到他的话,兰尼却发出一声有些突兀的笑声:“你为什么会直接问我墨菲他什么时候能过来,而不问他是否还会过来呢?”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兰尼的话让特拉斐尔心口一紧。
兰尼又笑了一声,他将手中的茶杯往身边一放,好像在椅子旁边有一张桌子似的。但那里实际上空空如也,因此当他一松手那被子便向地上坠落。可最终茶杯被摔碎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当那茶杯落至半空的时候便倏地消失了。特拉斐尔自然没有被他的小把戏吓住,但兰尼悠然自得的态度却弄得他十分心焦。
又整了整领口,兰尼终于开口说道:“墨菲离家这么久,让母亲十分担心,而且母亲也对他的婚事非常操心,所以恐怕他一时是过不来了。”
听见“婚事”两个字从墨菲哥哥的口中说出,特拉斐尔的脑子“嗡”地一声便一片空白。特拉斐尔还在恍惚之中,兰尼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毕竟对于我们诺尔伯一族来说,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毕竟一生只能有一位伴侣,所以不慎重可不行。”
“那他……什么时候会结婚呢?”特拉斐尔艰涩地问道,让第一次感觉开口说话竟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唔,这可不好说呢,虽然已经有一个对象了,但母亲她却不怎么放心,因此还要再观察一阵子。”兰尼说道,不等特拉斐尔继续问下去,他就突然改变了话题,“不过他能不能来都没什么关系,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狂妄,不过这也是事实--我对法术方面的研究可比他高明不少,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关于魔界法术方面的知识,将会比从墨菲那里得到的更全面,也更加准确。”
特拉斐尔并不怀疑兰尼的话,但他此时却是真的对讨论法术的话题再也提不起一点兴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的可怕,感觉胃里也再度翻搅起来,疼得他视线都开始模糊。
特拉斐尔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将眼中的湿意压了下去,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保证声调平稳:“抱歉,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先失陪了,您请自便吧。”
离开房间后,特拉斐尔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他颤抖地走到床边,酸软的四肢终于无法再支撑住他身体的重量,于是他重重地跌进了柔软的床铺里。他的意识昏沉,脑子里一团乱,与墨菲相处的片段不断地在眼前闪过。往日那些甜蜜或是根本算不上愉快的时光,此时仿佛都变成了一根根的针扎进了法师的心里。
昏暗的房间安静得可怕,过了很久特拉斐尔才发出一声仿佛释然的叹息,但他放在胸口的双手,却在明显地颤抖着。
特拉斐尔离开之后,被拒绝的兰尼并没有回到魔界。他像墨菲一样经过了简单地伪装之后就留在了法师塔中,没事就去找特拉斐尔谈论法术的话题。但特拉斐尔看着他那张与墨菲有七分相似的脸孔心中就烦闷不已,便一直没有与他交谈的心思。
兰尼的出现在学徒中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表与气质,还有他与墨菲相似的外表。毕竟特拉斐尔对墨菲离开的原因三缄其口,而在墨菲离开不久之后另一个与墨菲长相相似的男人便出现在法师塔中,这种事说是巧合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这当然不会是巧合,不过特拉斐尔也不会向学徒们解释其中的原因。他这时甚至连又在学徒当中出现的新的流言都没有心思去管了。兰尼像是压根没有看到特拉斐尔所表现出的冷淡似的,仍然保持高频率地往法师身边凑,甚至连语言与动作也一次胜过一次地轻佻与暧昧。这使特拉斐尔的神经也越来越紧绷,忍耐度也几乎要到了极限。
不过在某些方面上兰尼倒是比墨菲要强一点,他从不主动碰触特拉斐尔,也不会使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就连特拉斐尔也不得不承认兰尼所展现出的除了长相之外的魅力要比墨菲出色得不止一星半点。但这对特拉斐尔根本不起作用,而且这并不是因为特拉斐尔心里已经有了墨菲的缘故。
而另一件事,就是兰尼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