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当初带着特拉斐尔到雅度尼斯墓前的那位吟游诗人,特拉斐尔对他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甚至过了十一年连对方的长相都已经忘记了。但是这个诗人依旧是与那个人有关的人物,当看见对方那早已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面孔时,特拉斐尔一时之间仍陷入了悲切的回忆当中。
在特拉斐尔看着利奥的时候,墨菲也在仔细打量那位不速之客。中年诗人看起来沧桑而落魄,但忧郁的气质和英俊的面孔仍旧难掩其魅力。墨菲不知道对方和法师有什么关系,但是从一开始法师听到对方名字时的态度,和此时见面后的反应,使墨菲不禁升起一股危机感。
好在两人的对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墨菲几乎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的时候,诗人先开了口:“好久不见了,法师大人。”
这句话一下将法师拉回了现实,他习惯性地握紧了手中的法杖,走到诗人对面坐下,才说道:“是的,已经十一年了吧。”
诗人笑了一下,但这笑容并未达到眼底:“十年八个月零二十一天。”
“你记得可真是清楚。”法师说。
“的确,因为在这些日子里,每一天对我来说都那么难熬,我几乎是数着日子在活着……如果着也能被称作活着的话。”利奥轻声说道,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您看起来过得还不错,斯特林先生……”
法师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在奥泽维娜大陆人类之间相互交流时,通常会直接喊名字,或是在极为庄重的情境下称呼对方全名,而往往不会以姓氏相称。姓氏总是伴随着太多含义,有时直呼对方姓氏会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但特拉斐尔知道诗人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因为他很快就接着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大陆各处游历,我是个吟游诗人,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四处流浪,再把那些听来的诗歌或是故事编成诗歌传唱。但不论我走到大陆的哪一个角落,我都能听闻您的大名,还有他的名字,我是说,雅度尼斯。”
说到最后,诗人哽咽了一下。特拉斐尔就这样安静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即使诗人明显自己陷入了哀愁的思绪当中,法师也没有提醒对方法师的时间是相当宝贵的。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特拉斐尔那些看似和善实则刻薄的逐客言辞,墨菲可能就会真的认为法师是这么一个极有耐心的人。显然,这个吟游诗人对特拉斐尔来说真的不同于一般人。墨菲站在特拉斐尔身后静静地听着两人谈话,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妒忌从他的胸腔升腾而起,但这并未让他失去思考能力,于是他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雅度尼斯。
这是特拉斐尔法师的名字,大陆上几乎无人不知。但这名字的来源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特拉斐尔亲人的名字,有人说这是他救命恩人的名字,甚至有人说这是他初恋情人的名字。事实究竟如何,特拉斐尔没有正式向谁说明过,而雅度尼斯本身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所以真相就显得愈发扑朔迷离。
初时墨菲也曾在意过,但特拉斐尔对他的疑问并未给出回应,再加上这四年中也从没有任何与雅度尼斯相关的人物出现在法师身旁,墨菲也就渐渐将这个问题放到了一旁。
如今诗人的到访无疑是将墨菲心中那根刺又重新竖了起来,他努力按捺着心中的焦躁,耐着性子等着诗人接着说下去,说更多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可与他的焦急不同,相对而坐的两人却长久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当法师会客时,陪在一旁的学徒随意插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尤其他们谈论的还是一个对特拉斐尔相当重要的人物。墨菲当然不想让法师生气,所以他在心中默数着企图转移注意力。但当他数到五百之后,两人还是只顾着静默地缅怀,不时地喝一口放在身前的茶时,年轻的恶魔终于忍不住对着利奥开口说道:“非常抱歉打断您的思考,但是我想我不得不提醒您,老师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像您这样只顾着沉默我想并不太妥当……而且,您之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老师说吗,为何您却只顾着喝茶呢?”
特拉斐尔回头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出言斥责。坐在对面的诗人也抬头看向他,露出有些诧异的神情,随即就歉意地笑了笑。
“哦,是的,我很抱歉。”诗人把茶杯捧在手中慢慢地转动着,将视线移回法师身上:“我来这里的确有事情对您说,这是我偶然间听到的消息,我想我有必要让您也知道这件事。”
他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讲述:“在莫兰平原的西侧,有一座名为娜丽莎的法师塔,风系法师劳伦斯和他的妻子,巫师娜丽莎一起居住在其中,过着远离世俗的生活。五年前,娜丽莎因为不知名的病逝世,过了不久劳伦斯就堕落成了一位黑袍法师。劳伦斯在研究的,似乎是召唤死灵的法术——关于法术的事情,我想您应该比我更了解。”
说到这里时,特拉斐尔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并未感到多惊讶。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法师之间也会进行一些学术上的交流,因此彼此大多数都是相识的,他对劳伦斯和他妻子的事情知道的可能比诗人还要多。但他认为诗人专程来找他,不可能只是为了向他说这么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所以没有催促利奥,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慢慢讲下去。
果然,随后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