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你可带够了银钱?”青衣并没有直接说不想让费生留下,反而淡淡问道,“客官你的盘缠用的差不多了吧?别忘了本客栈是概不赊账的。”
费生原本欣喜的表情顿时一跨,他将钱袋摸出来瞧了瞧,初来客栈的时候,他的钱袋鼓鼓裹裹的装满了元宝,现在则是瘪的可怜,估计也就剩了一两个吧。再想想三途川客栈贵的出奇的价目,他便有些沮丧道:“小生确实没剩多少银子了……”
“既如此,客官不如先回家取够了银子再来?”青衣趁机如此建议道。
费生闻言却马上摇了摇头,踌躇片刻道:“小生家离此地路途遥远,万一蛛娘的大姐在小生离开的期间来了客栈,小生岂不是要错过?不如……青衣,可容小生在客栈帮忙抵一部分房钱?”
青衣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怎的这生这般固执?别到时候等人等的白葬送了自个儿的小命吧!
费生见青衣虽神情冷淡,却微垂着眼帘,秀眉微蹙,似有为难之意,忙作揖急道:“小生虽不才,画诗文还是拿得出手的,平日里小生也会绘几幅人物风景图,再帮来往的客人代写些信,用以填补些许饭钱,绝不会赊账的!”
“我……我也会拼命做衣裳,除了我的房钱,多的也部分可以给费大人的!”蛛娘怯生生的声音跟着从费生的袖子里传了出来,语气急切的仿佛马上就能哭出来了,“所以不要赶我们走……”
“……”青衣见他们还是执意留下,心底悄悄叹息一声,接着一睁眼肃然道,“你们既然都要以劳力抵债,自是不能再像先前当客人时那般享受了。现在房间就只能给一间,你们须得住在一起,且深夜打烊后,绝对不许出房门四处乱走,你们可答应?”
费生还在那里犹豫,蛛娘却已高兴的叫道:“好的好的,我们晚上一定会乖乖呆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出去的!”
费生登时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一脸难为情道:“这这这……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
“我可以一直保持原形啊!”蛛娘小声道,“我吃的也很少,只要在屋角织一张蛛就够了,绝对不会给大人造成任何麻烦的……”
费生还是一脸为难:“不不不……小生还是觉得……”
“就这么办吧!”青衣见费生还要拒绝,忙打断费生道,“我先与黑三郎等人商议一番,若他们不同意,你就是愿意跟蛛娘住一起,恐怕也没机会了。”
说罢也不理会费生膛目结舌的僵硬模样,径直转身去找黑三郎了。
原本青衣还道黑三郎之前那般不喜费生,定是会一口否决的,不想黑三郎听完了只是略一沉吟,便开口道:“这样很好,高师傅成日里埋怨伙计人手不够,虽有了素兮和秀秀,但一个不能言语,一个年纪尚小,到底还是不够周全。他们留下正好可以应应急,再说那小蜘蛛本就是我抓回来做活计的,使唤起来更是不必客气。”
“我知道了。”青衣再无异议,略应了一声,便又折回去找费生了。
谁知她不过离开一小会儿的功夫,那费生就闹出事端来了。
只见原本面对着柜台的费生这会儿岔开了腿,微弓着身要倒不倒的靠着柜台,正一脸恐慌的举着一方砚台对着对面一只獠牙尖利的山猪精哆哆嗦嗦道:“妖怪,你不要过来,小生……小生可不怕你,你要是胆敢上前一步,小心小生用砚台一下子拍昏你!”
那山猪精虽膘肥体壮兼有一身硬毛,起来十分凶悍好斗的模样,这会儿却有些瑟缩的紧紧捂住自己的脑门,一副要跑不跑,要上前却又不敢的胆怯模样,他急着结账赶渡船,却又怕那闻起来可怕的不得了的凡人当真的会下狠手,于是就那么左右为难的僵持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青衣诧异的问了一句。
那山猪精也是常客了,闻声抬起头来,见了青衣就像是见了救星,两只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连忙撒开抱头的手要跑过来告那凶残的生一状。
“呀呀呀呀——不许过来不许过来——”谁知几乎吓破了胆的费生这会儿眼里就只得见山猪精,周边一概没有留意,这会儿山猪精一动,他便以为那妖怪是要趁机攻击自己,当下草木皆兵起来,气也不喘一口,下意识就上前挥舞着砚台连连猛砸山猪精的脑袋。
那砚台倒有几分硬实,砸起来是咚咚直响,饶是山猪那精皮糙肉厚的猪脑袋,不一会儿也被敲出了满头包来。那费生下手狠不说,口里也不忘叫道:“小生一点都不怕你,小生一点都不怕你——”
“哎哟喂——疼死俺了——”那山猪精没防备费生忽然袭击,痛的他立马就毫无形象的嗷嗷大叫起来,当下又抱了头开始四处躲藏,身形更是不停的在人形和山猪模样来来回回变个不停。
费生越发被吓坏了,这分明是要变身攻击的前兆啊,和那织娘几乎一模一样!下起手来更是豁出命去了,直打的那山猪精稳不住人形,彻彻底底变回了肥头大耳的原形来。
周围同样时而变幻成人形,时而又大刺刺的露出原形的客人们见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却并无哪位有意出来劝阻。
“哎呀,青衣姐姐你不知道,那呆子胆子太小了。”不过去的秀秀凑近青衣,一脸瞧不起费生的模样,仰起头对着青衣悄悄咬耳朵道,“刚才那位客官原本只是准备来柜台结账,没想到呆子刚好偏头瞧见了他,然后就露出一副吓坏了的蠢模样,而且二话不说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