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碧空苑情形如何?”
廖心慧仿佛不在意一般,轻声问道。
那妈妈是她身边可信之人,看着她长大。
此时见她这副模样,那妈妈心中有数,也是做出毫不在乎的模样,似是在谈无关紧要的一个东西般,压低声音说道:“东西不在了。”
语毕,她又有些迟疑,“会不会是旁人拿走了,并非世子妃?”
廖心慧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精致的妆容,心中厌烦,伸手将镜子扣下。
“不会。那个放得隐秘,平时都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个地方,怎会偏偏现在就留意到了?八成是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弄出府去了。”
听闻东西不在了,廖心慧暗暗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晨暮苑的那两个人不是好相与的。以前觉得棘手,现在却觉得舒心。
那几箱东西,是她从嫁妆里面翻出来的一些贵重之物。先前打算好了要走,她就寻机找出嫁妆里适合带走的,暗中记下。又让身边可靠的那妈妈,在出府做事的时候,花银子买了模样相近的次品过来。
购买东西所用的银子,是她从小到大积攒下来的。当初父母兄长缺银子问她要时,她只装模作样拿出来了零星的一点来应付他们。大头还是好生保存了下来。
只是,旁人家的女儿出嫁的时候,有母亲给的压箱银子。她是没有的。旁人也能得到父母的垂泪道别,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再一次因为觊觎她的嫁妆而偷偷摸摸过来看。
“我说过了。这些东西的单子,我已经让人誊抄下来,前几天往崔家寄了一份过去。这两人差不多就也到了。若是里面少上一丁半点,崔家定然觉得我们从中搞鬼,怠慢他们。况且,你们如果真的这样待我,这个婚,我就不结了!”
廖心慧说的这两种情况,哪一种,都是那三个人不希望看到的。
虽然万分不甘愿,但是三个人也只能悻悻然地放弃心中所想,哀叹几声,瞪着空洞无神的双眼,慢慢远离这些嫁妆。
——反正他们心中手头也还有银子。卖房屋土地所得的银钱,可是不小的财富!
廖心慧看着他们失望而去的背影,心中同样十分失望。
但她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脚步。依旧将这些事情一步步尽数安排好。
直到出嫁前夕,嫁妆要封箱了,她才将那些东西替换出来。又把它们装在了箱子里收好,命人挪到了碧空苑。
箱子不能太新,不然被那些手脚不干净的看见,少不得会去想办法打开,扒拉一番。箱子也不能太旧。若是被当成废品扔掉,那就麻烦了。
不能送过去早了。时间拖得久,就算那地方再不容易被人看到,也少不得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也不能送去太晚。若是倒是身边可信之人因了要伺候她出嫁而脱不开身,那可麻烦了。
廖心慧原是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小到大,诸事都由他们替她安排妥当。何时操心过这些琐事?
从始至终,她都提着一口气,生怕哪个地方出了岔子,她应对不及时。
好在一切进行顺利。这几点,都依着计划按部就班地达成了。
廖心慧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去寻了江云昭。
当晚入夜,辗转反侧。
她一边心中想着脱离了王府后,自己应当怎样一步步计划好生活,又应当怎样寻个可靠的地方住下。又想着,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家人会作何反应。
思及前一点,她斗志昂扬,觉得生活美好,只要她用心,定然能有不错的生活。
思及后一点,她却是越想越颓丧。
若是不出意外,父母和兄长八成不会在意她的失踪。
他们听了她不见的消息,更大的可能性,是心中暗喜,将她的闺房洗劫一空,能卖的东西,尽数卖光。
至于找她……
他们既没有那个‘闲工夫’,也没有那个‘找人时花费的银钱’罢!
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竟是这些人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也根本不会去找寻这么个对他们再也没了用去的女儿、妹妹。
廖心慧很是难过。
这种难过,压过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让她心痛之至,喘不过气来。
可就在这种心痛之中,不知不觉,她居然睡着了。
待到被叫起身,廖心慧不过才睡了片刻时光。
她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许是昨夜已经将所有心痛尽数用光。如今的心里,一片宁静。
静静地坐到妆台前,她以为自己定然会双眼浮肿神色憔悴。却不知是不是没了心痛的感觉,神色居然出奇得好。
这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和勇气。
——果然相由心生。心中宁静,面上便显出来了。
廖心慧不再去想这些日子里新荷苑发生的那些腌臜事情。
她一心一意地暗暗思量着往后的美好生活。
不知不觉中,嫁衣已经穿好。妆容已经完成。
梳妆打扮一切妥当之后,丫鬟正捧了镜子要给她细看,外面就响起了那妈妈的声音:“你们几个,赶紧去将姑娘出行时候要带的东西准备妥当。这次路途遥远,若是出了丁点岔子,可是麻烦!”
因着董氏已经不问府内事务,事情基本上是桃姨娘在管。而桃姨娘对廖心慧的事情又没那么上心。丫鬟们平日里有甚么事情,便会去问那妈妈。毕竟那妈妈是廖心慧屋里的管事妈妈,平素处理事情极其用心,常年下来,威信也在。
如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