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松面色陡然一变,这地方他熟,前两天刚刚造访过。他像是受到了冒犯,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同时又止不住地心疼。
常青平日里虽然花痴,情.事上却经常推三阻四,先前陆晋松只当他是欲拒还迎,如今终于“感同身受”,这才明白过来,某些事确实该有所节制。
陆影帝难得思过一回,常青的助理却在此时敲响了房门,打断了他。
“常先生,该走了。”
望了眼墙上的时钟,陆晋松撇撇嘴,披上大衣,收起盒子,恋恋不舍地离开病房。
回去的路上,陆晋松问他:“我的,不对,陆影帝的手机在哪儿?”
“这我还真不知道,您问张哥吧,估计收在随身的背包里了。”助理边观察路况边答话,口中的张哥,指的是陆晋松这趟青海之行的贴身助理。
陆晋松应了一声,随即放松肌肉,仰靠在宽大的座椅里。
助理时不时扫一眼后视镜,他很想知道常青为何索要陆晋松的手机,可有些话不能问出口,提起就意味着逾越与冒犯。作为高素质的助理,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因此他只能把好奇心吞回肚子里,怄得稀烂。
回到家,助理帮常青更换了伤处的纱布,之后便打道回府。
助理猜得没错,他的手机确实放在背包里。陆晋松取出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发现右上角的电池只剩一道细红条,便拿出充电器,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自己则进到浴室洗漱。
身上有伤,陆晋松没法洗澡,便用湿毛巾草草擦拭了身体,之后孤零零地躺到主卧大床上。
他先是用常青的手机给吴晓打了通电话,把从祝升口中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她,并拜托她帮忙调查陈云辉的近况,最好能知道对方最近与哪些人接触过,是否有反常举动。
在这之后,陆晋松又拿过另一部手机,托一位朋友帮着调查陈云辉。接到“常青”的电话,对方十分惊讶,陆晋松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借口搪塞过去。
挂断电话,陆晋松一脸迷茫地将手机举至眼前——果不其然,屏幕贴膜翘起一角,怪不得打电话的功夫,脸会觉得刺痒。
琢磨着明天叫助理换张贴膜,陆晋松放下手机,熄灭了台灯。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积攒两日的疲惫与困意凶猛袭来,陆影帝的眼皮突然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阖上之后再难撑开。
入睡前,陆晋松昏昏沉沉地想——若是明天一早常青能醒过来,那该有多好,他一定要好好教育对方,看他下次还敢自作主张,干这种蠢事……
四月八日,陆晋松的美梦破灭了。
常青仍旧昏迷不醒,影帝重伤住院的消息却登上各家媒体的头版头条,同一时间,陆影帝领衔主演的《身份》沉痛上映。
看到影帝重伤的消息,陆战军们的心被碾成了粉末,一个个哭天抢地,纷纷在评论区点蜡。他们课也不想听,班也不想上,就想去医院门前蹲守,陆影帝不醒,他们便不离开。当然去医院之前,先要去电影院看场《身份》。
不出陆晋松所料,《身份》上映以来,几乎场场爆满,一票难求,排片率临时增加了两倍,才堪堪满足需求。《身份》的排片增加了,同期的其他电影便遭了秧,后劲不足的《再续情缘》首当其冲,排片率削减了三成之多。
然而比起票房,陆晋松更关注自己的粉丝。
陆影帝虽然平日里以高冷形象示人,却是位面冷心热的主儿,尤其心疼他的陆战军。若是仍在床上晕着也就罢了,横竖看不到这些心酸的评论,可他现在借着常青的身体清醒过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粉丝们为他伤心难过、食不下咽,什么也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心头不禁生出一股难言的无力感。
虽然心情欠佳,工作还是要尽心完成。
这两日里,陆晋松马不停蹄地跑了三座城市,只为给《心窗》造势。常青作为陆晋松重伤事件的直接关系人,一路上被各路记者围追堵截。眼看电影宣传活动变为报告影帝伤情的新闻发布会,陆晋松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
四月十日,陆晋松终于熬到了《心窗》的首映礼。
首映仪式在一座中型放映厅内举行,舞台风格充满年代感,与电影的基调相得益彰。在后台,他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席老狐狸与林绪,当然还有祝升。
席子旭收起奸猾狐狸相,对陆晋松的伤情十分挂怀,陆影帝不禁想起两人的旧日情谊,心里五味杂陈。林绪也不似之前那般活泼,哭丧着脸,一再表示可以借出肩膀让他依靠。
众人之中,只有祝升一人神色如常,正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讲电话。
“还有半个小时首映礼就开始了……不会怯场的……也不会发呆……”祝升倚在墙角,以手掩嘴,小声嘀咕着。
“和谁打电话呢?”
祝升被吓得一哆嗦,慌忙结束通话,扭头就见陆晋松抻长脖子,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手。
“你的朋友?”常青的脸上浮现出违和的冷笑。
祝升起了戒心,颤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陆晋松不答话,就只是笑,笑得祝升越发不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
城市的另一端,陆晋松的助理守在病床前,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