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新来的把陈冲听得不舒服,这人说话也太不礼貌了,迎着压迫感努力挺起胸膛:“我是新来的,带队班长,陈冲。”原本不想提班长职务这个茬,但是对方不客气,所以要让对方意识到你我同级,说话应该客气点。
通过表情和语气,那头熊似乎意识到了陈冲的不满,大嘴一咧,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呵呵,这家伙,好大个官啊,到这来就为告诉我这个?”
这是八路军么?八路军会有这样的么?陈冲来气了:“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这里睡觉,我是要提醒一下这样不妥,毕竟纪律……”
不等陈冲的话说完,那头熊直接开口打断:“你算哪根葱啊?跟我上纲上线?你比流鼻涕差远了!新来的我告诉你,在九排,班长就是个屁!高低得按资格排,懂么?”
流鼻涕是什么意思哪知道,以为是骂人的意思呢,陈冲沉下脸来:“什么叫资格?”
那头熊咔吧着无良的熊眼,看了陈冲一会儿,忽然反问:“我问你,开过多少枪?打过多少子弹?嗯?敢不敢说出来听听?”
“十九发,又怎么样?”参加过两次小规模战斗,陈冲没夸张,实事求是了。
那头熊瞬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朝碉堡里道:“结巴,把机枪给我。”
哗啦一声枪机被拉开,这头熊端着机枪,朝向开阔地侧面便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当最后一枚弹壳跳出了枪膛,机枪被扔回到结巴手里:“现在我就打了二十发,你说怎么样?嗯?光是老子打出的弹壳都能把你埋了你信不信?现在懂不懂什么叫资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扯纪律?”
这把罗富贵得意的,显摆得神清气爽不可一世,特意拿打出过的子弹数量当由头吹嘘,胡老大不在家,谁还敢称第一。
陈冲看得直傻眼,还能这样来的吗?一个弹夹可以这样糟践了?败家啊!
结巴在一旁忍不住道:“班长,这下可坏,坏,坏了。要出,出事了!”
洋洋得意的罗富贵仍然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
话音刚落,便看到李响提着掷弹筒和一个执勤战士向碉堡这里急冲了过来。
……
石成放炮提前通知了,大家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也不要紧,因为只有炮声不是紧急信号,除非枪炮一起响才说明有问题。但是机枪响可不一样,因为机枪是守碉堡的,碉堡是防御入侵方向的,机枪响了就说明敌人来了,或者有意外战斗了。
机枪声刚响,小丫头一把甩掉了手里的小铲子,抬腿就往酒站南边跑,口中大喊:“傻子,跟我去给大伙准备筏子!快!”
吴石头随后追向丫头。
机枪声刚响,正在准备往炮膛里填火药的石成等人一把撇下所有东西,抄起支架在旁边的步枪便往酒站里飞奔。
奔跑中看到沙滩上的丫头和傻子正在奔向南边,石成大声命令:“去两个人帮丫头准备退路!其余人奔碉堡!快快快!”
机枪声刚响,河对岸的酒站村立即炸了锅。男女老幼毫不犹豫地冲出住处来,顺着南侧河岸开始向西快速转移,没人大声喧哗,没人犹豫不舍,扶着老人扯紧孩子,其余一概不管,跟着带队的就跑。七八个民兵迅速收拢在一起,监督着老少撤离,然后缀在队伍后头,边跑边盯着身后和对岸的情况。
吴石头扯住沉重的木筏,咬着牙拼命地拽出树林,拽向水边,小丫头在后面死命地帮忙推着,光着的小脚丫因为吃力已经被地面上的断枝划破,流出血,她像感觉不到,仍然翘着辫子死命地往前推。
两个一班战士赶到了,帮着把筏子推到了水边,然后掉头奔向碉堡。小丫头冲进了酒站空地,朝刚来的那九个叫花子新兵喊:“你们到南边去上筏子,先过河,走,快!”九排的人关键时刻可以直接跳进河里顺水游跑,但是他们这些刚来的肯定都是旱鸭子,必须得让他们走。
然后朝跟过来的吴石头说:“你去把狐狸的包背上!”
最后冲进自己的屋子,摘了墙上的挎包一背,拎起步枪便往屋外跑,屋子里乱七八糟的那些东西看都没看一眼,全是日用品或工具类的,弹药前段时间早已埋在别处藏了,所以只是朝停放在屋里的自行车恋恋不舍地瞥一眼后,毅然冲出门。
……
夜幕下,酒站空地上,一堆篝火熊熊燃烧,陈冲坐在火光里发着呆。这一下午过得太精彩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未经历过的,窥一斑可见全豹,这个奇葩的九排,居然不需要什么指挥调度,好像人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像他们并不惊慌,要论应对突发情况的果断和撤退逃跑能力,找不出比他们在行的了,真够利落的!
不远处,十多个战士在搬东西,据说他们是二连的,傍晚的时候押着十个人来到了酒站。那个小丫头排长提着一盏马灯在那里清点着即将被二连人带走的货,对话声不时传来。
“你们二连太不要脸了,东西只能让你们拿这些,别想再多!”
“说的是给人,现在送来了,刚抓的,还热乎着呢,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初我和你们连长定的是要主动参军的人,你现在给我送来的这是啥?十个土匪俘虏,我还得派人看着,还得做思想工作,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么?”小丫头的语气听来十分火大。
“反正我们几个只管送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