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已经不是深暗阴冷的野外,而是一间纯白温暖的病房。他从科技至上的后现代装修风格里嗅出了斯塔克特有的气息,就慢慢支着身体坐了起来。
“先生,您感觉怎么样?”贾维斯的声音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希德总觉得他从电子音里听出了关心,就和他在溶洞里听到了水流和石块的关心一样。然后他好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把两者相提并论真是傻透了——贾维斯毕竟是托尼造出来的,总会有点个人设定带来的情绪;至于水流和石头?怎么可能呢?
“没事,”希德这么回答,想伸手摸脑后的时候发现手背上还插着葡萄糖水注射器,顺手拔了下来,然后动了动脖子,“我感觉好多了。”
“您该再躺一会儿。”电子管家不赞同地说。
希德微微抬头。“我的身体有哪里不对吗?除了虚脱?”
贾维斯沉默,而希德立马从这种停顿里嗅出了什么。“嘿,贾维斯,”他不满地说,“我有权利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健康如何,就算托尼……”
“就算我什么?”
随着这声音,病房的半透明玻璃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托尼本人就站在那后面,盯着床上的希德。
“托尼……”希德顿时卡住了。
他的记忆已经回笼,他想起来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对方;如果不是那碍事的面甲,他大概就能有一次非常好的机会——直白地指出托尼根本不可能离开他。
但这话不能说。因为它需要当时的一击必杀,而托尼现在一定会否认;并且,逼迫托尼承认绝不是个好主吃软不吃硬。
托尼缓步走进来,门在他后头合上了。“你觉不觉得,现在你欠我第二个解释?”他现在当然没有穿装甲,所以黑着的脸和背在身后的手都显得他正处于愤怒中。
“我……”希德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成了平常的状态:“我去看那条地下河,佩珀应该告诉你了……如果是她把你找来的话。”
托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那我想她应该也告诉了你,我们公司并不急切地需要那条河。”至少没急切到要拿希德的性命去换的地步。
希德眨了眨眼睛,他在揣摩托尼的言外之意。然后他觉得,不管这件事如何,他都该确定另一个问题:“威廉姆斯怎么样?”
“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托尼差点儿火冒三丈。但他好歹记得要稍微掩饰下自己的情绪,所以又冷哼了一声:“我恐怕情况不太好。他不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了,如果你们曾经有一个的话。”
“……脑震荡?”希德立刻猜出了正确答案。“他的记忆……”
“他谁也不认识了。”托尼干巴巴地回答,绝不承认他在知道这点的时候推论到希德,瞬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当贾维斯刚刚通知他希德醒过来、并且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时候,他激动得差点让手里的螺丝刀砸到自己的脚。
希德沉默了一会儿。“那么,那条河……”
“噢,你不用再想那条河了。”托尼想要摊手,但想起来他手背在后头就是为了不让希德看见上面的机油,所以忍了下来:“这件事被我压了下去。相信我,公开不会对公司股票有任何好处,如果股东们知道你再次差点被活埋的话。”
希德本想说,托尼会关心公司股票简直是本世纪最佳冷笑话;但在听到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瞬时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事到此为止。”托尼点点头,像是对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你也最好不要向谁提起你去了那地方。”
希德抿起了唇。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从未去过溶洞,那么后面的事情也自然从未发生。
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彻底?他到底做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托尼关心他吗?
“怎么,你有意见?”托尼微微眯起眼睛。
每当他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希德就知道绝不可以说“有”——虽然托尼自己很可能都没有察觉。“不,”他否认,指望自己的疑心并没被托尼捕捉到,“所以那条河,我们也不能下手了,是吗?”假使他要去开发能源,或多或少有可能会被发现。
“没错。”托尼终于有点满意了,因为希德的合作。
“那,”希德把这个疑问暂时压进心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塌方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为什么他没遭遇塌方、而威廉姆斯却被撞到头?
“地表震动,”托尼一说起这个就生气,“也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他耸肩,“但事实就是因为天上掉下来一把锤子,现在神盾局的家伙们已经把它当宝贝围起来了。”
“……锤子?”希德懵了。为什么这听起来比他在地底看到一个本不该存在的阿兹特克遗址还猎奇?
“没错,外表普通,但它是一把没人能拿得起来的锤子。”托尼再次肯定,顺带解释了神盾局感兴趣的理由,然后再把问题转到自己关心的方面:“你在底下有没有碰到什么事?”
希德觉得最近的怪事特别多,不过想想蜘蛛侠什么的,他又淡定了。“没有,”他回答,自动规避了可疑的绿光,“我只是沿着地下河的河岸走……一直走,最后终于找到了出口。”
托尼皱起了眉。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当他听不出来吗?
但希德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说。
想想看,难道他要和托尼大肆渲染,他克服了许多的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