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替程绯脱完鞋子盖好被子,打算到厨房烧开水帮她擦擦身子,程绯一个人住,家里却收拾得乱七八糟,杂志抱枕到处丢,尤其是厨房,灶台上都能捏出一层灰。
苏白洗了壶子到自来水龙头处等水,手机突然就响了,她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接过,还没问谁,里面传来一声暴吼,“快点给我下来!”
她身体不禁一震,水壶不小心被打翻,水龙头还在淌,透心凉的冷水打湿她的袖口,她缩回手,看着窗外的夜色问,“陆先生……?”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苏白慌慌张张地放下壶子,房间里的程绯睡得很安稳,她又帮她空调开到适当的温度,等到楼下时,陆予深似乎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苏白拉开车门,并不敢进去,细声地问,“陆先生,你还有事吗?”
狂吼的寒风把她的发丝吹得裙舞飞扬,陆予深认真盯着她看,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曾经有心理专家研究过,面对黑夜,人的感情也会变得脆弱,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有种先把她抱在怀里安静几秒的冲动。
苏白疑惑地看着他,“陆先生,你让我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予深突然恍惚过来,故意撇开头,“外面这么冷,你傻啊,还把车门开着,不会坐进来说话吗?”
“哦,”苏白想坐在后面的,经过刚刚他的那番羞辱她真的不太想面对他,可又怕他骂她就这么不愿意坐在他身边,他这个人,阴晴不定。
车门被关上,狭小的空间暖和不少,苏白低着头,有种等他随便发落的姿态。
陆予深手敲着方向盘,自然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从哪里搬走?”
“从哪里搬走啊?”
“难道你还想住在那里!”陆予深暴躁了,声音不觉高几度,人也往她这边倾斜,“一个带着女儿的单身父亲做邻居,你可真放下心。”
苏白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韩大哥他不是这种人。”
“不是这种人?你是在说你很了解他吗?”
苏白望向他威胁的眼神,比这寒风更具有杀伤力,不敢再辩解,“我住在那里很久了……我不想搬……也没地方搬啊。”
陆予深似在循循善诱,“你现在也是个做母亲的人了,你觉得和一位单身父亲做邻居合适吗?至于住的地方,难道a市就那里有房子嘛。”
可以她的工资只能住在那里,因为住很久了,房东也没有涨她房租,其他地方很贵,但没钱的痛苦,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吧。
陆予深见她不搭腔,一股怒气又开始在胸口翻滚,气势汹汹地问,“你还知道有个儿子吗?你到底是怎么当妈的,就是这么三番五次跟野男人鬼混给儿子当榜样的吗?!!”
苏白实在受不了他一直野男人野男人的挂在嘴边,尤其他还把这个粗俗的词和她儿子放在一起,她委屈地抬起头反问他,“陆先生,你从来都没有给我行使过母亲的权利,干嘛总要我尽母亲的义务?”
明明是一句霸气十足的话,她却是含着眼泪哭着问的。
她的袖口还没有烘干,擦在脸上都冰冰凉的,让她由外凉到内。
陆予深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反驳她,以前的苏白皮得不行,稍稍不如她意的,她能跟他唠嗑半天,但现在的苏白……陆予深深都快忘了她也是个有过脾气的人。
他的心头早已千万滋味包围,却冷起脸,“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苏白不想哭,她知道有一种男人即使你哭死他也不会有半点同情,可眼泪就是不听话得下来,她努力憋着,抽泣声反而越来越大,充斥着静谧的空气。
陆予深被她这抽泣声弄得简直烦得不行,一声声,像是一把小锤子一下下砸进他心里,最终,他妥协地说,“你不是想一个月见时时一次的嘛,搬出去我就答应你。”
“真的嘛?”苏白没想到他会回心转意,破涕而笑地问。
陆予深赶紧抽几张面纸递给她,蹙起眉嫌弃道,“擦擦你的脸吧,为什么人家女人哭起来这么惹人怜爱,你哭起来就这么丑。”
苏白,“……”
陆予深回到家时小陆时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咕哝着,“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
陆予深亲亲他的额头,“快点睡吧,爸爸明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第二天上班时,程绯假装镇定地将需要的资料送到陆予深办公室,自从上次他责备过她后,程绯一直也用下属只对工作认真的态度对待他,陆予深原本以为这事过几天就会自动翻篇,因为程绯平时也不是个鸡毛蒜皮的人,没想到私底下她会借酒消愁。
她把资料递给他后便转身离开,陆予深突然叫住她,“程绯,上次我态度不好的事跟你道歉。”
陆予深的心里一直是有杆秤的,程绯跟着他打拼江山多年,一个女人能把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你做事业,就凭这一点,她在他心里都有不可忽视的重量,做生意的人都爱这样,任何情分都算得一清二楚,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如果说这么多年,他唯一还没有把恩怨算清楚的,大概也就是苏白了,爱恨模糊,爱不得,恨也难。
程绯没想到他会道歉,其实昨晚的事她只有模糊的印象,如果没有猜错,是他和苏白一起送她回家的。
她转过头,白皙的皮肤涌上暗红,“陆总,你别误会,昨晚我喝醉不是因为这个事。”
陆予深也没有点破,“我知道,只是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