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露刚出去,就遇到了从灵堂急急奔来的年氏,春露迎上去,“二夫人,老夫人正在等你呢……”
年氏连忙加大步子,微拉裙摆,进了老夫人住的厅堂。
方德昭有个特殊的习惯,换了地方、换了熟悉的物件就会不安,所以这次去寒山寺,三江院里但凡与她的起居有密切关系的,都被带去了寒山寺。
莫看才刚进府不到一个时辰,下人们已经手脚麻利地,把带走的物件,归置到了原处,就跟离开时一样。
此时的老夫人正倚在她最喜欢的虎皮毯上,半眯着眼睛正养神。
“老夫人……”年氏福礼起身,抬手沾沾眼泪,开口把她刚刚在灵堂里打探的消息说给老夫人听,“嫂子她是真的走了……”
年氏抬手用帕子试试眼角,挑眉看着老夫人,见她没表情,不无邀功地说道:“整个青云院都忙碌的很……她三叔正在那帮着操持……我看四娘哭得不成人样,我就把三个丫头留那陪她了……”
年氏这话其实是希望老夫人表达自己的宽厚,但她话说了一半就被陈老夫人抬手打断。
没错,刚刚她是安排年氏去确定陈成玉是不是真的死了。
前些日子,陈成玉亲自去寒山寺拜见自己,询问自己是否要正国公府来送福之前回来回府,却被自己无情的拒绝了。
于是在听到陈成玉去世时,她乍以为这是陈氏使得计,但在消息确定的这一刻 ,她却感觉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她虽与周修娴不合,却也知道陈成玉对这个侯府的重要性,她如被冻住一般,良久后,这才长长输了一口气。
“四丫头,她怎么样?”她哑着嗓子问道。
“一直在灵堂守着呢,人都瘦了一圈,四娘的命真苦啊……”年氏装作悲伤。
“问明白怎么回事了吗?”方老夫人抬手摸摸扶额,浅声问道。
“我问了青云院的人,出事时,也没发生什么有冲突的事啊……”没有人招呼年氏坐在方老夫人右手边的方凳上,便把自己到灵堂的表现说出来,当她说道善妒这词时周萋画的反应时 ,方老夫人的眼睛悠然一亮,这细微的表情被年氏捕捉到。
“老夫人,你说会不会因为璧姨娘……”她直直地看着方老夫人,眼中尽是讨好。
方德昭眼睛微眯,哎,最好是因为陈成璧入府,这样就算周修娴真找来她也不担心。
“把青云院的那帮下人都看好了……”方德昭微微挑眉,“仔细查查老大家的死因……”
“是!”年氏会意立刻回答,她拉一下自己的衣袖,“听说大伯今日还在京城?”
“哎,到了京城就看圣义了……”方德昭特无奈地回答,心中又不禁担心起来儿子来,周午煜既然在京城,受到周修娴的为难是难免的,也不知道她会怎么为难自己的儿子……
定国公府的势力在京城极大,陈成玉这一死怕是日后两府的关系就僵硬了。
只是……
不对,陈成玉她不可能自杀的!一道灵光闪过,方德昭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莫看陈成玉平日哭哭啼啼的,骨子里是怎样的,方德昭岂会不知道,就算不为侯府跟国公府考虑,她也得为周萋画考虑。
周萋画本就背负恶名,那晚她又谁在自己房间,陈成玉又岂会这么不顾及自己女儿的名声。
年氏见方老夫人陷入沉思,再次试探道,“老夫人,我现在就去青云院……”
“不用了!”意识到事有蹊跷的方德昭立刻制止,她侧脸看向一旁的春露,吩咐道,“去把四丫头喊来……一路上你也累了,成玉的丧事你还得多费心,先回去休息吧!”方德昭扭头对年氏说道。
方老夫人态度的骤变化,让年氏有点无法适应,却也不敢违背,起身福礼后,便在春露的陪伴下出了房门。
方德昭换个姿势,刚要示意侍婢给自己换盏茶,却见刚刚才出去的春露挑帘进来,一种不安涌上心头,方德昭立刻坐直身子,“出什么事了?”
春露放下门帘,“回老夫人,四娘子来了……”见老夫人面带疑惑,连忙补充道,“奴婢一出院门,就遇到了四娘子,她是专程来老夫人这的……”
方德昭深吸一口气,心中莫名紧张起来,经历了林珠儿的事,她就越发感觉自己不能轻视这个孙女。
“让她进来吧!”方德昭端坐好。
周萋画抬步进门,见坐在上位上,鬓角有点泛白、精神萎靡的老人,“孙女见过祖母!”周萋画主动请安。
方德昭敛容不语,微抬下巴,示意周萋画起来 ,自己却垂下了头,眼睛盯着塌上的矮脚桌。
周萋画起身,看着面无表情的老人。
方德昭察觉到周萋画的目光,犹豫半晌终于抬起头,祖孙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直到周萋画感觉到了方德昭眼神里的一点退缩,她才缓缓开了口,“母亲走的突然,家中又无主事的,我便自己做主张安排了事……”
方德昭去寒山寺时,不但带走了三江院里的仆役,就连侯府里几个管事也都带走,本想着给陈成玉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她竟然死了,听周萋画这唯唯诺诺的声音,方德昭心中不禁开始自责起来,周萋画终归是自己的亲孙女,她浅浅道一声:“这倒是难为你了!”
而后,就闭上眼睛继续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周萋画知道方德昭是在等着她继续说,“父亲未归,我便把在邻县收棉的三叔连夜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