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戎不服气,一咬牙,又直起身子,抓过一支箭羽,用力将弓弦拉到自己手臂可以伸展到极致的位置,就连嘴唇上都留下了一道被弓弦勒出的印迹。
一箭射出。
箭身却连落满箭羽的地方都没有射过去,箭在雨中打滑了,“当啷”一下,插进箭阵当中,搭在了上头。
“操!”
她无力地丢开弓,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不止。
刘戎昂高头颅,闭上眼帘,任凭天上清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好让她闷热的额头,和烦躁不已的内心,逐渐冷静下来。
身侧忽然响起一连串不规则地踩水声。
很快,刘戎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打在自己身上的雨滴,忽然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声带笑的男音。
“十八公子好勤奋,区区感佩[无][错] 3..之至。”
妖精!你还知道来?!
刘戎心想,他怎么又开始“区区……区区……”地谦称了?自从刘戎告诉他,自己是断袖之后,他就不再看得起刘戎,一向在她面前称“我”。
今天这是怎地?天要下红雨了是不是啊?
刘戎睁开眼眸,桃花眼望向上方。
庄贤一身玄色长袍,手握一把油纸伞,凤眼笑眯眯地俯视地面。
刘戎豁然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起身的动作幅度过大,带起一身泥泞,差点溅到庄贤昂贵的衣服面料上。
庄贤立即退开一步,刘戎马上又开始被雨淋。
刘戎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匡我吧?为什么我练了一个月。竟连一支箭都射不到靶心?!你他娘的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暗自调整过这根线了?”说着,手指向地面上积满雨水的槽沟。
其实刘戎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但她现下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正好庄贤来了,而刘戎又一向看他不顺眼,不拿他出气,拿谁出气?待会儿回家还要被史隘乾骂;苟胜嘛。刘戎倒是不忍心骂……因为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只会抓着后脑勺,嘿嘿直笑。
难道要去揍谢瑜出气?算了吧,他那大少爷脾气,比刘戎还拧巴呢。
于是乎,对比了一圈……
庄贤,你什么时候不来?现在来,就是找虐!我骂不死你……活该啊!
刘戎打定主意要找庄贤释放压力,看向他的眼神,都开始带上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目的。
“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一个多月了。我才见你两回?更别提教我射箭了!”
庄贤挑起一边眉毛,走上前一步。弯腰拾起刘戎丢在地上的弓箭。
弓身的把手上,已经被磨平。包裹箭台的软垫,甚至还有暗沉的血迹留在上面。
庄贤眼眸一动,看向刘戎下垂的左手。只见她虎口之上,尽是水泡与擦伤,哪怕在休息的时候,手指依然不自觉地在轻微颤抖着,显然已是超负荷训练了。
庄贤将手中的油纸伞举到她面前,凤眼一斜,瞥向她道:“拿着。”
刘戎不解,却还是动手接了过来,握住伞柄。
庄贤道:“撑好了,别淋着我。”
靠!你妹啊!!
刘戎刚想丢开伞把,庄贤却先一步松开了抓伞柄的手,立在她身侧,脚尖也正好踏在划线的槽沟之后。
他姿势优美地拉开弓弦,凤眸微眯,隔着重重雨幕,瞄准远处视野不清地箭靶。…
刘戎刚想开口说话,耳边已闻“嗡……”地一声,弓弦在空中来回弹响,发出回音。
与此同时,庄贤手中的箭羽已经射了出去。
箭还在空中飞,庄贤已不再看,转身将刘戎举着的油纸伞又夺了回去,然后将自己手中的弓,塞进刘戎空着的手中,再一根一根,将刘戎的手指握好,按在弓身之上。
刘戎张着大嘴,视线从远处飞抵靶心的箭羽,望回身侧的男人。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刘戎以前不射箭,还不觉得庄贤的箭术有多厉害,顶多觉得他够准。射出去的箭,力道也很大。其他的,就一概看不懂了。
如今她已全身心投入训练一月有余,就算再不懂,也能琢磨出一点门道。此时再看庄贤射箭,她才知道庄贤有多厉害。
以物理学的角度来讲,雨天射箭本就是难上加难,困难之至。风速、轨道、雨点的打击力度等等,无一不是影响准确率的必要因素。
但庄贤却连射出去的箭都没用看,箭一离手,他就已经知道会不会中,这是多么自信又自负的表现?说明他的箭术已经深入骨髓,人箭合一了。
靠!为毛我要佩服这个狐狸眼的家伙,明明讨厌得跟流川枫一样,我又不是樱木花道……
刘戎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神游太虚,脑补到外太空的时候,很快又被自己雷到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男人也发出了一声低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
刘戎恍然回神。
庄贤望向她,满眼笑意,“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眼睛都看直了。”
我擦!
爱你个头啊?你个男版水仙花!
刘戎嘴角抽筋似的歪了歪,说出口的话,却成了,“庄先生果然英明神武,小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倾慕至极呀!”
庄贤闻言,好像更高兴了,凤眼都快弯成一抹月牙状。他仰仗着身高的优势,睥睨刘戎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区区可没擅自改动划线,是公子你养尊处优太久了,臂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