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眼睛能瞧见了,这事儿是真的高兴事。
从六七年前,杨氏的双眼就越来越瞧不见了,成日的抹泪,后边真是瞧不见人了才心慌了起来。
人受着了大事儿,一病不起,躺了大半年的日子才起得了身,好在那会子大郎也不小,屋里一家子就担在大郎身上。
而后,娶桂长生那年,杨氏身子好的利索了,让三郎娶个媳妇,屋里该卖的卖了,凑上了些银钱去下聘礼。
若不是因着七八年前打了仗,后边几年大伙屋里都过活不好,大郎拿的那连一两银子都不足的聘礼,桂氏哪里肯将闺女就这般嫁过来。
桂长生进门,杨氏又瞧不见,自是从未瞧见过桂长生长的啥模样,屋里三郎他们也都长大了,她瞧不见好几年,那会子,五郎才生养下来没多久。
娃儿爹就去打仗,没隔多久被抬了回来,人生了娃儿身子骨都没养好,屋里那般情形有啥说养不养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大郎娶了桂长生后,杨氏心里高兴,身子骨也好了不少,可大郎才成亲多久,人就出事了,黑发人送白发人,一得着信儿,当下便倒了下去。
也难怪原主会那般模样了,屋里病的病,小的小,还死了男人,没个主事的人,自家男人的身后事,杨氏半点插不上手,还得照看她。
甭说,桂长生那会子才多大,也不过是十五及笄的年岁,二妮那会才十一二岁,三郎还要小些,四妮和五郎就更别提了。
一家子的单子落在她身上,嫁过来初为人妇,连日子都没咋的过上。
现儿总归是瞧着了自家娃儿长成了啥样,自家儿媳又是啥模样,见着大伙高兴的,杨氏也是红了眼眶。
胖婶见着她这般,哎哟一声,怪哉道。“你红啥眼啊这,眼才瞧得见,可甭再抹泪了。”胖婶就是知晓杨氏那双眼硬是哭瞎的,瞧着她眼眶红了,吓的可不轻。
“是呢,你说的是呢!”杨氏太袖子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应着。
胖婶瞧着她听劝,也是叹了一口气。“人啊,苦也是苦过来了,现儿屋里日子过活的这般好,长生又会做生意,往后就更别说道了,村里谁屋里不眼红你屋里的日子,你这眼一好,屋里可算是皆大欢喜。”
上天总归是长了眼的,苦的人,也不能苦了一辈子不是。
杨氏的双眼好了,桂长生也高兴,就去喊了四妮和五郎还有小妮回来,打算着今儿响午不去食堂吃了,就亲自下厨做响午饭吃。
四妮和五郎知晓自个娘能瞧得见了,五郎是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时不时说道要将这给娘瞧瞧,又要将那给娘瞧瞧的。
响午桂长生亲自下厨,就喊了胖婶和墩子娘屋里一家子都来凑凑热闹,本晚饭也是在这边吃的。
桂长春得知这事儿也是为杨氏高兴,心里更是想着,自家四妹做着生意,还得顾着屋里几个小的,但凡自家婆婆再帮衬不上生意上的事儿,也能顾着屋里娃儿不是?
现下好着了,人眼瞧得见了,往后四妹也就落得了轻松些,瞧得见可不一样,也用不着人伺候了不是。
小妮在桂长生屋里过活,杨氏也听了桂长生说道,她也是个心软的,若是屋里情形不好,想帮衬也帮衬不上,屋里情形好,养活一个小娃儿还是能成。
现儿瞧得见,心里高兴,也是将屋里几个人都好生瞧上了一遍。
墩子娘和胖婶随着过来,桂长春和燕儿也带着幺儿来了,见着桂长生在厨房忙活,就让燕儿带着幺儿玩耍,便进厨房给桂长生搭把手。
听着堂屋传来的说话声和嬉笑声,桂长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桂长春走过去瞧了瞧。“四妹心里可也高兴。”
“能不高兴呢,娘能瞧得见了,也是件大喜事,屋里过活的再好,人身子不利索,谁能舒坦。”桂长生说着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去瞧瞧水烧开了没,又去灶头前,往灶头里边添了柴禾。
桂长春瞧着是没她帮得上了,索性就来烧火了,桂长生起身让开来,道。“添够了,等会再添,这水烧开就成。”
“四妹,这屋里做起了生意不愁没日子过,你家婆眼也好了,你如今都几年了,今年都第四个年头,可是也得为自个打算打算着才行,俺们娘说的对,也总不得等你真人老珠黄成了黄花菜才寻思那可不成。”
就是屋里再有银钱,到了那会子,人嫁出去也是受人嫌。
“三姐,好端端的咋说起这了。”桂长生瞧了桂长春一眼,笑道。“莫是自个嫁了还紧着连带俺也嫁出去呢?”说着,揭开锅盖再瞧了一番,见着水开了,这才将切好的鸡肉下了锅,往开水里滚了一滚,紧着又捞了出来。
“瞧你说的,俺这也是为你着想,大的也出十四了罢,婶子眼也好了,能顾着屋里娃儿,又不是非得说道别的,俺就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还真想着等将三郎送出个学子来才思忖自个的事儿?”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你想想,先不说送不送得出一个学子,他等过了十六七了,也就是几年的事儿,也是要说姑娘了,你今年二九过了出双十,再等个几年还真不好说道,就不说别的,三郎过了十六七说了姑娘进门,你这做嫂子的,大郎早早的去了,迟早得做打算。”
桂长生知晓三姐是为了她好,可真没想着这回事,眼下就想将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下去,本就不是意外身亡来的,若真是依着三姐的意思,指不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