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揽着她同往里走,红衣终于得以从他不稳的脚步间判断出伤在腿上。回想前几日还好好的,便又问道:“怎么伤了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他随口说着,笑意未减,但始终没有看她。
他径直带她去了他的住处,正有婢女捧着托盘要往里走。侧首一看,忙退到一旁,屈膝一福:“公子、娘子。”
红衣扫了眼那托盘。
盘中药膏白练齐备,看来是来给他换药的。
“我来。”她脚下一停,伸手去接那托盘,又随口道,“小萄先回维祯苑歇着吧,我一会儿回去。”
小萄应了声“诺”,屈膝高徒。( 那婢子则有些犹豫,不敢擅自离开地看向席临川,席临川遂一笑:“下去吧。”
院中旁的仆婢也都有眼力见,见状纷纷告退,这一方天地就只剩了他们。
微风轻拂不断,枝叶微微响着,反衬得院中更静。
席临川噙笑打量了她一会儿,伸手撩开她面上的几缕碎发,接着便要拿那托盘:“我自己来。”
红衣挑眉:“我来。”
十分坚定的口吻,说罢便先一步往房里走去,听得身后慵慵懒懒一句:“你会吗?”
“……”她足下一停,扭过头佯怒道,“不会,将军以为那回在珺山,将军昏迷的时候,是谁给将军换的药?”
啊?
他当真一愕,眼看着她双颊变得通红,转过身不理他,继续往里走去。
这是红衣第一回提起这件事。
那时自他醒后,看到的都是医女婢女为他换药。她虽也一直在,但多是喂他服药吃饭什么的……
那是她心里奇怪的别扭。觉得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很丢人似的,硬是不提、不说。
甚至不让自己多想,宁可从心里自欺欺人地说自己没做过这些事——似是因为她那时还没能过那道坎,是以万分不想承认自己已然心软。
而、而且……
他那时有一处伤在腰间,每每换药时被子一撩,她都得以把他的身材尽收眼底……
红衣至今一想都会满脸通红,大感自己借着“照顾病号”的借口,实则毫无节操地“看”了他好多日……
这回的伤在小腿肚上。
席临川趴在榻上,红衣揭开他的直裾衣摆一看,就看到了中裤上殷出来的血迹。
挽起裤腿看了一看,其实里面的白练已缠得很厚,想来药用得也不错,不该出这么多血。
是方才走得路太多了。
“干什么非要出去迎我……”她没好气地嗔怪,“就算是想让我来你这里,着人说一声就是了嘛,我又不是不认道。”
“怕你想我……”
他忍不住拿她高烧时吐的真言来岔她,话音未落便觉伤处吃痛,“咝”地抽了口凉气,咬牙笑道:“饶命。”
红衣撇撇嘴,暗瞪他一眼,又轻手轻脚地去解那白练。
一圈圈地绕下来,药香越来越浓。终于,伤处露了出来,透过皮肤上沾染的药膏,能清楚地看出那伤不浅。
窄窄的一条,大约有一指长,稍稍一动就沁出一缕血来,在皮肤上显出一道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