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亲亲热热地将柳微然扶起来:“我在宫中都听说了妹妹的大名,如今京中谁不知道你是个小才女,你若是再说什么指教,倒真是要羞煞我了。”
“那都是大家的谬赞。”柳微然虽然极力压制,但眼里仍旧是流露出一两分的得色,全被长安看在眼里。
想来这几年众人的吹捧称赞已经让她开始飘飘然了,失了谨小慎微,长了不甘和野心。
这很好。
颜氏默默地听着她二人的对话,对长安道:“你父亲今日应了好友之邀,不在府中。你先回房去梳洗整理一番,祖父在书斋等着你。”
阁水居与五年之前一样,粉墙黛瓦,静静地候着长安回来。
自长安进宫去之后,这屋子便由青纹和翠羽在打理。桂嬷嬷有心要栽培青纹,常常令她跟随在身侧,学习处事之道。这阁水居的一应调度,便渐渐都由翠羽在担着。
“今年府中新买进了些丫头,夫人原是要拨给咱们阁水居四个小丫头,毕竟小姐大了,这院子里的事儿也多起来了。”长安在镜前坐着,翠羽一面给她拆发髻,一面捡些重要的事说给她听:“后来我同青纹姐姐商量了,如今小姐不在府内,这院子里原也用不着许多人。况且人多心杂,不好管束,便回禀了夫人,只领了两个回来。如今只负责院中的洒扫,不令她们进屋子的。”
“叫什么名字?”
“都还是本名,一个叫鄂红,一个叫小蕊的,等着小姐给取个名字呢。”
长安想了想:“就叫初红和初蕊罢。”又看着镜子里的翠羽笑道:“这事你们处理的很好,这几年我不在府上。一切都亏了你和青纹照料着。”
翠羽的性子毛躁,心思敏感,恰与青纹沉静的脾性互补,这几年下来倒磨了不少性子。虽难脱天性,但行事举止沉稳多了。
正说话间,青纹走了进来。
温暖的光辉在这着翠色衣裙的少女身后交织成一片橘色。青纹已是十七岁的年纪,亭亭而立。头上只随意簪了一支金钗。
见到长安。浅浅一笑:“小姐回来了。”
青纹因着在桂嬷嬷身边跟着,对于府中各院的事情了如指掌,免不了将柳微然的情况细细讲了。
五年前。柳府大摆筵席,柳温明将柳微然收作义女,接进了府中。卢二娘也想跟随着进府,但柳微然恳求道:“卢二娘非我亲娘。却有多年养育之恩。如今何忍让她再进府中为我操心?”便求着柳晏为其在西郊置了些薄产。
初初进府的时候,柳微然变着法子讨好颜氏。奈何与前世不同。柳温明早已将整件事都对颜氏合盘托出,所以她半点好处也没捞着。颜氏虽然对她客客气气,在外头走动也都带着她,但从不与柳微然亲近。
长安把阿容放到柳微然身边。让她得空便向青纹汇报情况。这事儿自然瞒不过颜氏的眼睛,但她心中反而欣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儿。
“今年年节。您回府来的时候就说过,二小姐只怕是已经有些忘本了。这料的果然不差。”青纹将屋里的熏香燃上,放在靠窗的木台子上,缓缓地道:“前次阿容来找我,说是二小姐不知道哪搭上的路子,竟然频频地往拢月庵里跑。”
拢月庵……长安愣了一下才想到,此处是她的姑母柳明月与表姐封婵所住的地方。
“这倒是奇事,这么些年的清修日子还没有磨掉姑母那些小心思吗?”
翠羽接口道:“小姐哪里知道,拢月庵那两位的心思可是半点都没有消磨呢,隔三差五的就闹起来,什么样的点子都试过了。初初夫人还顾念着妯娌之情去山上看看,日子久了,也就任她们闹去了。”
“表姐如今也十九了,姑母就不曾为了她的亲事操心吗?”
青纹道:“夫人倒是差了人去问过,也费了心将几个合适的人选都画在册子上送到了拢月庵之中,谁知道人家是半点不领情。”
不领情?长安弯了弯嘴角笑起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柳明月和封蝉那好高骛远趋利避害的性子,怕是有人许了更好的东西给她才是。
翠羽将长安的高发髻打散,用檀木梳梳得通顺,又松松挽了个家常的发髻,插了支玉制的兰花簪。又取了帕子给她净面,一切安排妥当了,长安才施施然起身。
翠羽与青纹原是要随侍一旁的,长安笑着摆手:“你们与玉芽、绿衣也有一段时日不见了,好好在一处热闹热闹,将这府里的事和宫中的事都说道说道。”这才一个人往书斋走去。
柳晏的书斋一如五年前一样冷清,书斋外头靠着墙根栽了一排的翠竹,虽是初春,偏让人觉得萧瑟。书斋在五年前已经重新翻修了一次,将两旁的耳房拆掉,只余下一间主屋。这是长安临入宫时对柳晏提出的,毕竟有了前世的教训,那两间耳房是绝好的藏身探听书斋消息之处。
长安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进了书斋,柳晏负着手立在窗前,桌上一副刚写的字,墨迹未干。
“祖父,长安来了。”
柳晏这才回头,眼里带了些笑意看向长安:“回来就好。可见了长宗了?”
长安也笑开:“方才一到门前,就见他牵着母亲的手在候着我,倒是比年前又高了不少。这些日子他可是又为难祖父了?”
柳晏闻言带着笑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又很愉悦地道:“这孩子,脑子倒是比你父亲活络得多,只是不知道那满脑子的问题是从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