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的一句话令柳温明是又喜又忧,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恨不能立时再请位大夫过府来瞧瞧。被颜氏拦住,含羞道:“别大张声势的,这还没确诊呢,万一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桂嬷嬷赶紧“呸呸呸”了几声,“夫人,可不能这么说,老奴看啊,一定是真的。”
长安走到床边,拉着颜氏的手:“母亲,您快躺下歇歇,大夫说了您要注意饮食和休息。”
桂嬷嬷一拍脑门,又赶紧吩咐珑香珑绣:“方才李大夫说不可再用旁的药了,只进些温补的膳食就行,那今日的药就不要煎了。”
颜氏虽不言语,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欢喜之色。柳温明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笑。
长安见此情景,轻轻告了辞,带着绿衣和翠羽退了出去。
再有一月就是新年,京里处处弥漫开喜庆的氛围。家家户户都开始换门联,贴门神。
长安正伏在案上用细细的狼毫笔勾画着。玉芽好奇地凑过去:“小姐,你在画什么啊?”
长安放下笔,把画纸拿起来端详。这是那日去琳琅阁的时候,韦朝南的女儿看上的那块玉佩上的花纹。她回来后一直细细回想,慢慢琢磨,现下总算是画了个七八分的样子。
翠羽打起帘子进来:“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下雪好啊,都说是‘瑞雪兆丰年’嘛。”绿衣接口道,她把手上一个茶盅捧过来:“小姐,你这几日都忙着画这画儿,用些参汤补补身子吧。”
长安放下画,接过茶盅,心中想着要寻个时间把这画送到翎容那,顺带着还要把承诺给她的《大盛兵书》捎给她。
玉芽好奇地问绿衣:“这几日怎么不见青纹姐姐?”
“青纹姐姐被桂嬷嬷叫过去了。”绿衣道,“桂嬷嬷说是要好好练练青纹姐姐呢,不然咱们房里没有一个能顶事的。”
翠羽不满地哼了一声,“桂嬷嬷惯是瞧不上我们的,想必是觉得我们年纪小,成不了气候罢。”
长安“砰”地放下手中的参汤:“这样的话休要再说第二次,让别人听了只会觉得我房中的人不知礼数。”翠羽噤了声,脸上却隐隐有不平之色。
翠羽模样生的好,就是心思敏感时常多想,性子也有些骄纵。前世里就是因着她的这个性子,才叫璃王寻了错处,今生若还是如此,难免还会吃大亏。
长安不再理翠羽,转头问绿衣:“这几日母亲那可有什么话传来,她如今有孕在身,精神不济,也不让我再日日去请安,有什么事情我这里倒难得知道了。”
绿衣笑道:“小姐放心,早间珑香姐姐还来过,说是夫人一切都好。”
“什么一切都好?”门外传来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珑绣领着丁翎容进了房。
“翎容?你怎么来了?”长安欣喜地迎过去。珑绣急着回去服侍颜氏,只略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我知道母亲今日要来柳府,特意求了她让我来看看你,你自从上次摔了一跤之后,已经足足三四个月没出府找我玩了。”她埋怨道。
绿衣为丁翎容脱下斗篷:“丁小姐不知道,上月咱们夫人诊出了喜脉,现在合家上下都为了这件事忙忙碌碌的,小姐哪敢去求夫人出府。”
“有喜了?”丁翎容瞪大眼睛,“啧啧,柳长安,你的梦也太灵了一点吧。”
长安掩嘴而笑:“不过是碰巧罢了。你来瞧瞧,我已经把那日玉佩上的纹路给描出来了。”
丁翎容盯着那画看了许久,摇了摇头:“我确实从未见过,让我带回去问问我爹爹罢。”
“丁伯父回来了?”
“还不曾到京,但已经传书来说在路上了。”丁翎容一脸的喜色。
“这可真是喜讯。”长安也欣慰道。
“可不是嘛,我听母亲身边的红英姐姐说,京中的夫人们知道我爹要回京,纷纷给我娘下了帖子。你知道,我娘又不善于这种场合的,我估摸着她今天十有八九就是来向你娘求救的。”
“那恐怕丁伯母要失望了,母亲如今有孕,举动都要格外小心,家中年节的事情大多都是桂嬷嬷在主持了,更不可能出门去了。”
“我看也是,”丁翎容叹气道,“要我说,那些惺惺作态的聚会不去也罢。只是其中有一家唐夫人,红英姐姐说不去不成。”
“哪位唐夫人?”长安问。
“听说是吏部侍郎叫什么唐钰的夫人。”丁翎容嘟啷:“也不是什么高品级的大员嘛。”
唐钰?长安想起来了,前世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唐钰似乎一直品级不高,但是却颇得皇帝的信任,璃王曾经对她说,正是因为唐钰不贪慕功名,反而更得圣心。
丁翎容继续抱怨:“说是什么赏梅宴,这冰天雪地的,赏什么梅花啊。”
长安安慰她:“我听说唐大人为官倒也清正,想必唐夫人人也不错。丁伯母总不能始终不参加这些个应酬吧,你不也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吗,多结识些夫人对丁伯母也是有好处的。”
丁翎容还是不怎么开心:“我原以为可以一家安安静静地过个年呢,也不知道父亲能在京呆几天。”
长安有意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就细细地把李大夫来诊脉的事情说给她听。丁翎容听完哈哈大笑:“这个大夫居然真的以为我有病啊,枉我还夸他医术好。”
“还不是因为你戏演得太好。”
丁翎容闻言接口道:“你不说我几乎都忘了,我的《大盛兵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