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奴婢要阻拦殿下,实在是天子此时不宜多受搅扰,还请殿下见谅。”蹇硕依旧不依不饶的挡在何皇后身前。
“天子不宜多受搅扰,这是医者之言呢?还是你蹇硕个人之见?史道人何在?叫他出来,向我禀报天子的病情。”何皇后喝道。
“启禀皇后,臣在此。”大殿里,一个圆滚滚的身形赶忙跑了出来,正是史道人。他的脸色颇为憔悴,看来最近受到的压力,的确很大:“殿下,天子迟迟不能退热,身上的痘疮,也是刚刚结疤,又立刻复发了,因此迟迟不能痊愈……”
“那我可以进去探视么?”何皇后狠狠的瞪了史道人一眼。
“当然……可以。”史道人满口应承道,虽然那边蹇硕也用杀人的目光瞪着他,但是他在心中略一权衡之后,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站在何皇后这边。
蹇硕挡在门口,依旧不肯让路,何皇后大怒,喝令身后中宫冗从上前将蹇硕拿下,但是蹇硕横眼一扫,那几名内侍畏于他的威势,都不敢上前。
“蹇硕!你可是想学赵高,隐瞒天子的消息,好弄权乱政么?”就在这个时候,猗兰殿院外,传来一声怒喝,蹇硕与段珪相视一眼,暗道不好。
来者正是中常侍吕强,他快步来到殿门口,先向何皇后进了拜见之礼,而后怒视着蹇硕,道:“蹇硕,是谁给了你权力,可以自作主张,擅自隔绝中外?莫非你真想学赵高不成?只可惜,这里没有李斯可以与你合谋,你若是再不让开,那我可就要传唤黄门令,来问一问你该当何罪了!”
“没错,蹇黄门,天子身边,可不光有你这等居心叵测的奸佞之辈,还有我等一干忠心耿耿的臣子,你若是想乘天子病重,弄权乱政,行那悖逆之事,就先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大殿当中,也传来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众人看时,正是郭胜。
话说到这种份上,蹇硕也不好再拦阻何皇后了,他淡淡的说道:“奴婢岂敢有悖逆之心,实在是天子病重,不宜多受搅扰罢了。既然皇后执意要探视天子,那奴婢也只好遵从谕旨了。”
何皇后冷哼了一声,迈步进了猗兰殿。大殿当中,张让迎了过来,道:“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呵呵,外面吵成了这样,阿父居然恍如未闻,看来是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天子的安危之上了,阿父的这份忠心,回头等天子痊愈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向天子陈说。”
“哪里,哪里,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张让被何皇后几句尖利的话,说得冷汗都下来了。这些天蹇硕等人的谋划,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失去了刘宏这个主心骨,加上他对于拥立哪个皇子继位一事,本来就摇摆不定,所以只能任凭蹇硕等人四处折腾。
何皇后进了刘宏养病的侧室,一言不发,就跟一个普通的妻子一样,悉心的照顾起刘宏来。
“既然弘农王已经痊愈,那么天子这里,就由我亲自照看。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我便住在猗兰殿了。”何皇后一声令下,手下的内侍、宫女,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收拾猗兰殿的另一间侧室,以供何皇后安歇。
蹇硕阴沉着脸,却并未出言阻拦。如今吕强、郭胜两人,摆明了要支持何皇后,张让、赵忠等人,态度暧昧,就连同一阵线的段珪,也不愿强行出头,和何皇后当面对着干。如此一来,光靠他一个人,又怎么能唬得住何皇后呢?
“段德符啊段德符!你处处小心谨慎,给自己留足了退路,难道你就不知道,终有一日,你我都将会再无半点退路么?现在何皇后入主猗兰殿,你我别说是行那非常之事,就算是天子真的因病薨逝,有何皇后在身边,你我还有机会假传诏命,让董太后临朝称制,立董侯为帝么?”
其实,在蹇硕的内心之中,曾经几次闪现过谋害刘宏,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但是他毕竟受过刘宏的厚遇,这份恩情,唤起了他内心残存的一点良心,因此,在谋害刘宏一事上,他也是几度踌躇,没能下得了手。
“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等天子薨逝之后,我先下手将何皇后以及吕强、郭胜等人扣下来,只要能让董太后临朝称制,那剩下的一切,就不成问题了。”蹇硕在暗地里打定了主意。
然而,就在此时,内侍来报,说尚书令卢植,有要事求见皇后。
何皇后听了,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当即批准。不一会,卢植神色匆匆的进了大殿,启奏道:“殿下,太尉杨赐,司徒袁隗,司空张济,率领文武百官,在朱雀门外,请求入宫探视天子。”
“既然大臣们惦念天子的安危,那不妨就让他们过来吧。”何皇后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不可!”蹇硕忍不住出言阻拦:“这么多人,你来我往,天子如何能禁得住这番搅扰?”
“蹇黄门多虑了,又不是让所有的大臣都进宫,只不过是让几位元老重臣过来探视天子罢了。别人不说,单说三位相公,就算是天子在此,也要倍加礼遇,何况是我等呢?”郭胜说道。
“蹇黄门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来呀,前去传召,就说天子需要静养,不宜搅扰,就只请三位相公入宫来探视天子罢。”何皇后的话,前面字字句句都重复着蹇硕的言词,可是最后却来了个转折,噎得蹇硕脸